“怎么了?”
陆时景推门出来,女孩转过头,男孩睡颜惺忪,平时柔顺的头发翘起了一缕小卷毛,高高的个子,真好看这个人。
时初:“醒了呀”
“嗯”
男孩靠在夏时初的身边坐下,好像还有点累,偏头想靠住夏时初休息。时初刚一偏头,隔得近的陆时景的脖子上红艳艳的小点。
夏时初惊的攀过去,小手就轻轻扯开他的领子:“又过敏了吗?”
“不知道”陆时景顺从地靠过去,让她看的得更仔细。
夏时初小手就小心地碰这些红点。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心疼的。
“早上吃的那些你以前不会过敏的啊,怎么又过敏了”
“不知道”纯真地看着夏时初的眼睛,语气无辜。
夏时初就难受地碰着这些的小点点,因为快过年了,这儿也没有医生,都不能带他去看一下医生,哪怕去开一点药。
时初叹口气,不知道突然扯到了哪根筋,顿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水土不服?”
男孩眼睛弯了弯,觉得少女的脑回路有点奇怪。
张了张嘴,认真想了想,没忍住,说:“你的弱项是不是地理?”
“啊?”刚想问他为什么知道,看男孩眉眼带笑,顿时知道他在取笑自己,因为这里和市里面根本就没有隔多远,怎么会水土不服。
夏时初恼了一下,想掐他,又看少年眉眼精致,白净的脖子上全是红点,还是没忍心。又突然反应过来:“你的脸上没有过敏,为什么,这不太科学呀”
男孩眼色深深,薄唇扯开“你想让我脸上也过敏吗?”语气认真,时初才反应过来自己跑题了才哂笑回答“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找过敏源,那些东西以前在你家做给你吃,你也没有过敏啊,就是睡了一个觉,怎么就过敏了......”少女蹙起清秀的眉头,眼睛心疼地盯着男孩白得能看见血管跳动的脖子,少年人的喉结,却异常地吸引夏时初。几近扰乱夏时初的心智。
陆时景听见夏时初兀自的问,神经一跳,就转开问题:“想出去看雪吗?”
“?”
夏时初抬头望着他,眼里是疑问,陆时景最不愿意出去走了,以前吃完饭都是自己拉着他到处走走,消化食物,还是仅限于在房间里面。现在是怎么了,竟然提出来要出去看雪。
再狐疑地盯着他,心想他是不是也是没有看过下雪,所以想出去看,可是那场初雪下的呀,我们也透过窗子看雪,想到这,少女的眉间都带着笑,原来不想透过窗子看,想要出去了,两天了,也应该出去了。
于是她乖乖地答“好”,就像是被寒冬冻住的小溪,在初春的时候,缓缓地融化坚固的冰,慢慢地响起轻轻的叮当声。
被转移了话题的夏时初拉好他的衣领,拉得紧紧的,因为外面风大雪大,厚厚的雪压弯了桃枝,夏时初想要面前的男孩尽量暖和的去看这世间最美好的雪色,最纯洁无瑕的颜色。
这大概是夏时初闭塞贫瘠的条件能带给他的温暖,不是最好,因为夏时初总想给他更好的。
两个人出了门,陆时景抓住她的手,大手包住女孩的小手,一个冰凉一个温和,夏时初不知道为什么,陆时景的手总是很凉,不管是冬季还是在炎热的夏季,陆时景的手,都像凛冬中,最冷的冰,怎么暖也暖不热。
夏时初被瑟缩了一下。
陆时景黑沉沉的眼低垂了一下,把女孩儿手缩进自己的袖子里,裹住,又钻入自己的衣服口袋,尽量不让自己的皮肉冷到夏时初,但也不愿意放开她的手......
男孩的眼睛黑沉沉的,面无表情望着远处宽阔的山,自私也好,麻烦也好,你的手,锤烂骨髓,我都不要放开......
手指微弯,夏时初隔着衣服碰了碰他的掌心,也许刚刚自己不自禁的缩了一下,他难受了,自己也难受,主动挨紧他的臂膀。
雪飘飘扬扬地撒着,你偶尔能感受到雪在下着,地上的雪只盖了一层,不厚不薄,两个人的脚印深深浅浅的印在地上,一串一串的,走向远方,远方那一片寂白,点缀着点点的枯青色,可因为是远方,总会生出一股希望来,闪着光,引诱着大家往远方走去......
所幸寒冬季节,大家都曲缩在自己的家里,在堂屋里面准备过年的东西,忙碌又欢喜,偶尔一两家电视放出声响来,模模糊糊的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曾小贤,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
......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她看见陆时景的地方,那天夏时初穿着一身白衣,披麻戴孝送走了阿婆,她想着阿婆最终还是拿了白琼花去找自己年少的心上人,这下,阿婆呀,肯定是美如年少的大户小姐穿戴得温婉大方,站在路口等着鲜衣怒马的丈夫接自己回家,他肯定是捧了一大捧阿婆最爱的白琼花,所以阿婆才走得这么安心。
她站在这个转折了她命运的路口,她在这儿死去,又在这被阿婆救活,后来啊,恍惚看见了自己心上的皎皎月奔自己而来,她想:这儿真的给了自己无数希望,这儿真好。
“啊!”夏时初吓得蒙上眼睛,躲在了陆时景的怀里。
反应过来,又垫脚蒙住陆时景的眼睛“不要看!”少女声音全是惊慌。
给了自己两次生命的路口,那儿竟然躺着一具婴儿的尸体,夏时初蒙住他眼睛的手都僵硬了不少,仿若背后有鬼似的,不敢动,不敢离开。
急地染上了一眼的泪。
陆时景眼睛被蒙住,眼上全是女孩手心的温热,另一只手,搂住夏时初,感知她的害怕,陌生又生疏地一下一下顺着女孩瘦弱的背。
“没事,没事”
然后把夏时初的手拿下来
少女更惊慌了
“不要看呀”手还是被拿开,夏时初僵硬在原地。
陆时景睁开眼睛,一只手揽住夏时初,另一只蒙上了她的眼睛。音色温柔地说:“不要怕”。然后自己盯着那片恐怖看。
婴儿被一个小毛毯包裹住,露出的小脸在寒冬下已经发青了,唇也是枯白色,陆时景面上发冷,薄唇抿的紧紧的,身体僵硬,似乎也没有看见过这种场景,后面有夏时初紧张到颤抖的声音,她焦急地问,更抱有侥幸的姿态,说:“我是不是看花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陆时景默了默,喉间发紧,竟说不出话来,呐了呐说“没什么”,神经却粗暴地跳动了一下。
刚才的画面还深深地应在脑海里,夏时出不确定道:“真的什么都没吗”
“嗯”陆时景想拉她走,不想让她在最纯净的雪中,看见最肮脏血腥的事,因为雪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掩盖世界的肮脏吗。
脚步走动,被拉着的夏时初停住脚步,声音有点慌乱
“陆时景,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