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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再进一步

入秋了,叶子还没黄。

林子里面很安静,夏时初走到深处,那棵大树就站在那儿,挺拔苍松,前面的位置也被掉下的树叶盖住了,丝毫看不出来这里来过人的印记。夏时初出神地蹲下来,那天他就坐在这,极其放松的姿态,不,一开始还是像被冒犯的小兽散发出危险的信号,也许是后来察觉自己没有恶意,才放松下来,允许自己进入他的地盘。

还和自己说了话,很多呢,比第一次遇见到现在,多很多呢。

他第一次穿着白衬衫,在考场里

“有笔吗”

“谢谢”声音好听极了,

第二次,在小巷里,他整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俊逸如神祗,月亮幽幽的泛着冷光,打在他的脸上,可好看了。

还有在这里,他说这话,问她现在都还似懂非懂的,整个人都乖极了。

没在啊

那算了吧

踩着树叶,背离了最初的地方。

空气冷了很多,踩在树叶上的脚步声听不见了,黑色的衣角被风扬起来,他眉眼是冷漠,面上如霜,眉眼冷傲,整个人像块低着头的雕塑,眼波无衷只是看着那些被踩响的树叶。

小猎物跑到自己领地上了呢

良久,颓废的撇下双肩,半蹲着,捡起一片树叶,轻轻地用一种谜一样的语气说道

“你被她踩着开心吗,我好羡慕你”语气低迷,白的泛青的指骨滑动,以最狠辣的力气将叶子捏的粉碎。

夏时初回寝室的时候,没看见夏天。苏然和赵雪盼在寝室

夏时初问:“你们两个吃好饭了?”

苏然“嗯,是啊,夏天没和你一起吗?”

“啊,她爸爸来找她,出去了。”父亲该是什么角色呢,是作文里面的如山一样沉默深沉吗,妈妈是温柔似水的白脸还是爱扮红脸的呢,不知道啊。

夏时初沉默得坐在自己的桌子旁,努力的回忆,脑海中是否有父亲母亲两个角色的身影,没有没有,好像是隔壁的阿婆带她,村长爷爷一家人照顾她呢,那我的身世就是他们口中的父母得病去世?那父母两边的亲戚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越想越觉得可笑,兀自笑出来,夏时初啊夏时初,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难道你还有一段离奇的身世,父母健在?笑话,生而不养,你期待着什么?

她们两个人也没打扰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夏时初是孤儿......家庭欢乐她们都不会提起,看时初郁郁的脸色,她们两个人也很安静的干自己的事儿。

夏时初越发地冷漠,面无表情的收拾书包,准备好晚自习的要看的书,背上书包,故作轻松愉悦地,转头对她们一笑:“我去上晚自习了”

两人:“好~”

走远

苏然呆呆地看向寝室门:“你有没有发现时初她好难过啊,笑的让我好难受”

“嗯,每一次的高兴都会沉积一次的悲伤。开心越多,悲伤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也许,到最后,会成为雪崩,儿每一次高兴都即将是雪崩后的每一片雪花。”

“你最近看什么书,怎么有点伤感你。”

“《理想国》”

“.......”我只是听听,我不会去看的。

教室里面一片安静,都是圆润的笔尖在纸上梭梭滑动的声音,夏时初右边的位置是空的,时初似乎习惯了,不过是一天而已,夏时初强迫自己忽视心底那股空落落之感,一个人长大的人,怎么会依赖别人呢。

按部就班的看书,刷题。

下课在闹,大家学完后就聊天啊,追逐打闹啥的,热闹是他们的,学习是夏时初的。学习是夏时初的王牌,又是学习委员,今天旁边没有陆时景大佬,大家都很开心地跑来问夏时初题目。夏时初‘受宠若惊’的给他们讲解题目。

不要问为什么是‘他们’,问夏时初的基本是男同学,女同学,她们更喜欢去问宫隶。

哎,世道

“叮铃铃~”

晚自习放了。

夏时初按照习惯待到最后,稀稀疏疏的人群,等四处都安静了,夏时初才收拾书回去,慢慢地走着,开始冷了呢,要去买外套了。

路上的人少得可怜,夏时初觉得内心平静非常,本来世界就该这样,悄悄的,大家都悄悄的。

影子剪在一起,难舍难分。夏时初听到后面轻的像猫一样的脚步声。

他来了

夏时初难以控制的绽放了一个小笑,唇角悄悄地牵起,没有动作,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皎洁清冷的月光,好好看啊,她以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低柔柔地说:

“你来了?”

身后的人似乎没想到女孩会说话,顿了下脚步才说

“嗯~”

有点儿嘶哑,不知是不是没睡好。

“是有事儿吗,你没来上课~”

“.......”

在沉默良久后,时初都以为他不会再答了。

他回答了,“......嗯”

时初暗暗地想,他是只会说嗯吗

于是再问“你手还疼吗?”

“......”

沉默,

时初没再听见他的【嗯】,就停下来转身面对着男孩。

眼前男孩在发呆,夏时初停住他也跟着停住,眼中无甚光彩,迷茫布满他的原先冷冰冰的淬着毒药的眼睛,她记得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衬得他眼睛越发冷漠。现在却是含着水蒙着光的懵懂,大概是不解什么。

也许他没听到:“还疼吗?”

他又再次确认,眼前小猎物乖乖软软的问他,

疼不疼,手吗?

她问我手疼不疼

我这一片荒芜的世界,四处黑暗无光,面前的女孩啊,她温温软软的站在我的面前,他仔细地辨认眼前女孩的表情。

担心吗?

妄且是这样想,管她呢,我这样认为就好了。满地荒夷也好,生杀疯狂也好。我这苍凉无情的生活好不容易透过一丝阳光来,我要这缕阳光,哪怕就这一点点温度。拽住她吧,我不要下地狱,这儿好冷啊。

夏时初,我好冷啊......

眉眼冰都化开了,开出一路温情。陆时景低头看她,把手臂伸给她

“?”

夏时初愣住了,看着眼前的手,黑色袖子,在手腕那儿是细细的衣服纹路。手握半拳,修长如玉的五指曲着,泛着冷气。

好好看的手啊~

这是受伤的手,记得在小巷里面里面,他这只手上被划了一刀,自己也往手上划了一道痕逼着他去医院。

夏时初笑了,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指尖轻点,将他的衣服拨上去,天很黑,借着路灯看不清楚他的伤,只知道他的手臂很白,比她见过的女孩子都白。

满目的莹白勾住夏时初的神志,还有他身上不知的清香,很淡却很好闻,勾的夏时初的神志越发不清楚了。

凭记忆,指尖触上去,有结痂,比那次看见的细了点好像。

怔楞,温热的手指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地摩挲,原本不甚在意这小伤口的陆时景感觉到了痒意,骚动着心难耐的痒。

“......”夏时初在他极其热烈的目光中回神,猛地把手抽回来,脸上迅速地发热,冒着热气,连指尖都被烫着了。在触及他懵懂又真诚的目光,她觉得自己更不要脸了。

很尴尬的往前走,暗恼自己刚刚在干些什么啊。陆时景不会讨厌她吧,他很讨厌别人接近他,还记得同学要去碰他,他冷的要杀人吐出的【滚】。

怎么办啊~

要被讨厌了吗?

我不想被他讨厌

怎么办

她仔细地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有吗?

好小声,听错了吗

她着急懊恼:“陆时景~”担心和害怕,兀的转过头。眼前站着那皎皎明月的男生。

夏时初看着他,眼中温热。

“嗯”清冷缱绻,缠绵安心。

夏时初开心地扬起眉眼,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转身往前走,前面好像有光。

你在就好

她默默地想。

路好近,没多久就到了,看着不远处的建筑物,那儿还有几个人,夏时初不敢再靠近。就停下了。她转过头看他,还是轻轻柔柔地笑。

陆时景沉默的想着,她大概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所以她对他笑,笑得这一池幽水晃晃悠悠的,开出一池的荷花,水墨似的泼在那白净无暇的宣纸上,这一世的安稳如桃花一夜间悉数绽放。

他听见她柔得似水的声音“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他抬头看那栋亮着宿舍楼,原来到了,真可惜。

他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拉住她的右手,摊开她的掌心,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很慢,很慢,夏时初掌心发痒,面上发烫。

1-3-9......

他慢慢地写着,动作斯文清贵,一笔一划认真极了。

写好后,他放开手,认真的看着她。夏时初的卧蚕弯弯,张开小嘴,比出【电话号码】四个字的口试。

“嗯”陆时景乖乖地点头,额间刘海乖巧地贴在额间,遮住眉毛,少年气的模样。

没等她在说话,及转头走了。修长的腿一步一步迈出清贵和冷傲。整个人在风中确实单薄得要被风吹倒,下一秒都要随着风飘走了。

害羞了吗

步伐都乱了

时初默背着号码爬楼回寝室,回去立马拿手机存上。

【备注:陆时景】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在前面加了个1。

结束后,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烫,又想到自己摸在他手臂上的手,被他写在掌心的数字,那触摸感都还在。

他的手好冰,

时初却像被火点着一样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啊,什么啊。

陆时景回去了,没再去哪儿,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手臂的伤疤还痒着,刺得心痒痒的。一身冷气的洗完澡,他就蜷在卧室里面握着手机,蓝幽幽的光闪着,陆时景没有变换姿势就这样蜷着一直等着,手机一下一下的按下去,他就一点一点的亮着。11点到了,

23.30过了

......

一分一分的,时间走啊走,现在走的慢极了。

一分一分的过去,陆时景脸上的寒气越来越重,唇角抿的成了一条线、指节泛青,指骨喀嚓作响,身体里面暴戾的因子一点一点窜起来.......

满目荒唐,阳光透进来,救活我,也要杀死我是吗,他狠狠的闭上眼,万念俱灰。手却不舍得放开手机。

呵,陆时景,真可笑。

再睁开眼,眉眼冰霜,冷傲泛光。

【谢谢你,明天来上课吗?

晚安。

——夏时初】

漫天春花飘落,阳光悉数洒下金黄,天气回暖。

他一笑:命都给你好不好。

还是自持的回她

“嗯”

嗯,不谢。

嗯,来。

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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