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年轻人里流行刷短视频，看直播。
一段魔性洗脑但被用滥的bgm，几十秒的土味，粗制滥造的特效，拥有了这些，你就可以成为一个网红。
这日夜里，女带学生莫然又睡不着觉了。
“练的身形似鶴形！”
莫然的手机屏幕里，一个长胡子中年人，穿着一身传统的衣着，手里攥着符箓，身后别这铁剑，嘴里念着莫名其妙的词，在凤舞九天的bgm里坐着意义不明的动作。
“千株松下两函经！”
中年人转个身，舞舞剑，再念一句。
“什么嘛...莫名其妙...”
只见中年人又念了两句，“云在青天水在瓶！”
念完，中年人用剑穿刺符箓，挥舞一圈，念念咒语，符咒竟莫名其妙自燃起来。
“辣眼睛的特效...”
莫然吐着槽，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有些神奇。
只见屏幕里，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符箓一燃烧完，竟阴云密布，刮风打雷，一会儿竟下起雨来。
“在下不才，这招祈雨法，为大伙献上！大家没点关注的点点关注，咱们以后机会分享更多有趣的法术！”
视频戛然而止。
莫然觉得自己人生中的一分钟被浪费的不明不白的。
“莫名其妙...这年头还有人夸自己能求雨...你怎么不表演一个龙王喷水...”
“都城大国实堪观，八水周流绕四山。多少帝王兴此处，古来天下说长安！又到了见面的时间了，这次给大家表演一个龙王喷水！”
wtf！
莫然眼睛都快惊掉了，感情大数据时代，手机都能读心了。
只见屏幕里，逼着的特效，扑面而来，这次不再是刺耳的流行音乐了，放起大悲咒来了。
还真有条龙王在喷水。
评论下面一片666，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让中年人再表演一手喷火。
当然，五毛特效的骂声居多。
毕竟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法术这种东西呢。即便曾经发生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莫然还算是个唯物主义者。
莫然完全搞不懂这个特效是怎么合成出来的，文科生，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
一点半了...有些困了...
莫然关了手机，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日夜里，莫然做了个梦。
梦里，乘风御龙，驱雷策电，好不快活。
一整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周六了。
三个室友早已不在，只留下莫然一人留守。
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莫然穿好衣服，穿着拖鞋出了门，寝室门正对着楼梯口，楼梯口里挤满了人。
莫然凑到人堆里，围观群众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出什么事了？”
“害，有人跳楼，隔壁院的。”
“啊？谁跳楼了？！这么劲爆，啥时候的事儿？”
“那能是啥时候，肯定昨晚上啊。”
“啊？这么大事儿，居然都没个动静儿？”
这年头，想不通跳楼的，大有人在。顶尖大学里都有轻生自杀的。
莫然换了个位置，朝着楼下看了看，地上只剩下了一滩血迹，人已经抬走了。
这时候，莫然的手机发来了推送。
“死亡直播的背后，到底是流量时代的必然悲剧，还是人性的堕落？”
莫然点进去一看，这文章竟说的正是莫然所在的学校。
昨日夜，某直播平台，某不知名直播为营造节目效果，进行了一场无下限无尺度的恶俗直播。
直播内容，竟是逼迫花季女子跳楼。
直播跳楼...天呐...流量时代...为了流量，真的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各式各样低俗下作的直播已经够恶心了，现在还有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的...
莫然不禁感叹，人心变了。
人心从来如此。
“你听说了吗，那个跳楼死的，是隔壁院的王梓轩，这个人平日里好好的，精神也没啥不正常，怎么说跳就跳楼了...早上宿管发现她尸体的时候，她手里还攥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一个，莫然...”
“莫然...不就是...”
洗漱台旁，两个女生的闲聊，好巧不巧，传入了莫然的耳中...
“下一个，我？怎么可能，我活的这不好好的吗。”
莫然心里暗暗骂道，这些人一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净张着嘴乱讲。
佛教里面说，这些乱说话的，死了要下拔舌地狱。
莫然不太在意这事儿，也就自顾自地去了食堂，吃完早饭，出去溜达了。
...
我叫莫然，我就要死了。
身后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闯进我们女生寝的，用一些不知名的手法，把我控制住，现在，还要命令我去跳楼。
谢哥范哥，请转告阎王老爷，本人非自杀轻生，而是被人杀掉的...
“你有完没完，叫你给观众们打个招呼，没叫你做自我介绍！”
莫然身后，是一个戴着黑色口罩与墨镜，脑门儿上还顶着帽子的男子。
也不知道这家伙大半夜的戴墨镜能不能看见东西...
“老铁们，这个女孩儿，有点不听话，但是再次证明了，主播直播的，都是真真正正的人，往下跳的嗷！没点关注的点点关注，一百万关注准时起跳！”
莫然站在宿舍楼顶，一动不能动，只有男子命令她干什么，她的身体才能不受控制地动一下。
脚下就是大地母亲，莫然与母亲的距离，不多不少，六层楼。
夜风吹拂着莫然轻飘飘的睡衣，轻抚着莫然的长发，似乎在安抚着这个即将消失的生命，让她静静等待来生。
“感谢晋省煤老板送上的二十架飞gay！老板大气，奥利给！！！”
“谢谢XXX的XXX...”
男子不停的谢着礼物，莫然离往下跳的时间也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90万关注了，老铁们，天台上冷，主播有点受不了，大家给点力奥！”
莫然已经吹了一个小时的夜风了，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头昏脑胀起来。
阿嚏！
男子打了个喷嚏，看来他捂的严严实实的，也会怕冷。
东北的夜晚，即使是夏末，也很冷。
“100万关注了，咱们倒数三个数，数完立马往下跳！”
“三！！！”
“二！！！”
“一！！！”
“跳！！！”
“跳”字刚出口，莫然的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步一步挪着，来到天台边上，不带一丝犹豫地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男子立马跟进，拿起直播中的手机对准正在坠落着的莫然...
莫然感受着夜风，满脑子的无奈与无助，默默念着不想死。
可是从六楼往下掉，只需要几秒钟。
幼年时，莫然经常会尾随着蝴蝶，在农田里穿行，只为了某一天，自己可以如蝴蝶般摆脱地球的引力，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
长大了一点后，课本上说，有种鸟叫做大鹏。大鹏一飞冲天就是九万里。
知道现在，莫然真正明白了，人是不可能飞的。从二楼掉下去，都能摔断腿。
人想凭借自己在天上飞，终究是不可能。
原来昨晚御龙乘风的梦，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吗？”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在莫然的脑海里响起，莫然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在开自己的玩笑。
“对。”
“那么，我救你，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如果能做到，都答应你。”
“很简单，加入我们的游戏，成为一名玩家，仅此而已。”
“游戏...好...我答应...”
“成交。”
莫然身旁的呜呜刮着的风声，此刻戛然而止了。
“我〇！朋友们！出事了，主播先关一下直播，咱们待会儿再见嗷！”
男子眼里，莫然脸都要着地了，怎么突然人就没了...
弹幕里瞬间爆炸。
“666666...”
“刘子常别冲了，停止你的针线活！”
“王宇帮我带一包fúyóng王。看到了扣1”
“11111”
“搞了半天原来是假的？崽种主播，举报了！”
“报警了，等着坐牢吧。”
男子脸都气绿了，急忙关了直播，在寝室楼里四下寻找，不时还打开手机摆弄着。
...
眼前一片漆黑，五感尽失，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这是在哪儿...阴间吗。”
“那么UID己卯辛未辛未辛未，莫然，请打开终端确认用户协议，阅读完毕后，请点击确认按钮，完成注册。”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莫然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自己的身旁，正摆着自己的手机。
“我这是在...寝室里？！”
莫然不解，此刻，寝室里弥漫着莫名的花香，室友正在酣睡，宿舍楼里除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之外，再无半点声响。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着，莫然连忙照着声音的指引，拿出了手机，之间手机屏幕上多出来了一个叫做“悟真”的app。
“这个就是，终端？”
莫然连忙打开app，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莫然眼帘，但很明显，此刻并不是磨磨唧唧咬文嚼字的时候。
莫然连忙将用户协议拉到低端，点击“确认”按钮之后，终于得以窥见app全貌。
“这个就是...终端？操作界面？”
“天启者...乙等丑级，修为0/10000...”
app整个就一游戏的操作界面，技能栏，物品栏，试炼，家园系统，世界频道，应有尽有，唯独没有类似于副本入口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最真实的...游戏...”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莫然的寝室门被踹飞，重重地砸在莫然身旁，一个黑影，正杵在门口...
“臭妹妹！你可被我逮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