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运开始好几天,我们学校才放假。
回家的车票是买上了,等车也急死人!看没看的,玩没玩的,坐久了,屁股生疼,就想站起来晃晃。
那边,几个人在嚷嚷地摔牌。
我走过去,靠在一根柱子上,看人家打牌。没看一会,忽然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劲。肩一动,衣服便粘在了柱子上——糟糕!柱子上一张红油墨写的寻人启事未干!看看大半个肩膀印得红红的,我真想一脚将那根倒楣的柱子踹烂。你不知道,这件T恤,还是在学校篮球队买的,一直没舍得穿,回家才穿的,还没上车,就整成这样,****!
再抬头一看,我前面一个“灯泡顶儿”的中年男人,后肩也红红的。然而,他是那样若无其事,在看他的牌,嘁!这人也太损!
我正恨出眼泪来时,一个广州口音的人,呵着鸟语,走过来,豪不客气,挨到我跟前,占了我的位子,笑开嘴,看那摊摔牌的。
我看见他那瘦瘦的肩,扛着紫色条纹色高级短袖衬衫,准备往柱上靠的时候,我想叫他一声。然而,我也没。该我红肩第二,就不该他红肩第三?我心里觉得特不平衡。
他也跟我一样,看了一会,就不想看。离开时,瘦肩儿紧紧地被柱子粘住了。
我以为他一定要骂一声,妈的,油墨未干!然而,他也没,他比我更加机灵,掉过头,看看肩后一片红色的云,面不改色,心不跳,没事一样,站在一边,继续看牌。
又有了这么一个跟我同样的受害者,心里觉得宽慰了许多。可以肯定,这个广州佬的那身衣服,一定比我的T恤贵多了,人家那样的衣服都能认了,我为什么不?若是再印出红肩第四、第五来,我想,我心里会更加舒坦的。
于是,我就站在那柱子旁边,继续守株待兔。
不一会,一位年轻的中尉,高高的个头,长脸,高鼻梁,鼻梁上架着眼镜,样子好帅,好英俊!他也走过来看牌。当他扛起戴着一杠两星的肩,准备往柱子上靠的时候,坐在我后边座位上的一个小男孩,马上叫了起来:
“叔叔,那柱子上的油墨没干!你看,那几个叔叔的肩都染红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红色的秘密,竟被一个天真的小男孩发现了。我望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心想,我要是还在幼儿园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