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病了,病得不轻。病因是前一晚淋雨。清晨,她被舍友的洗漱声吵醒,感到身体发烫,嗓子疼痛,浑身软绵绵的。迷迷糊糊中,她打电话给周坤,请他帮忙完成早课的点名。又拜托汪晓兰将自己的假条带给老师。听到下面逐渐安静,舍友们都去上课了,江楠将头转向墙壁,再一次睡着。她病了,没有力气为昨晚的事伤神,也不想去想今天西方政治思想史侯老师的反应——他是专业课老师里最难对付的一位,对出勤率要求很高不说,还喜欢布置各种课后作业,各种突击点名回答问题,害得同学们叫苦不迭。江楠曾想通过学习委员的身份与他沟通,看能不能减少课后作业量?因为大家是大学生了,课后总是忙着应付一门课作业真是亚历山大。
“我的课作业很多吗?”走出教室的侯老师惊诧地停住脚步:“我在英国读博时,作业比这多多了!江楠,你作为学习委员,应该引导学生,把作业搞好,把专业学好,把成绩提上去,而不是跑来和我讨价还价。”
江楠一脸通红,心想,你志向高远要读博,我们不过是一届本科生,何必要求那么高?她嘟囔着说:“这是大家的意思,我也是代表民意……”
“不要跟我提民意二字,学生和老师之间,没有民意可言!我负责教学设计,你们只需要执行我的教学计划。”侯老师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打折扣。
睡了很久。中午时分,江楠再一次被下面的嘈杂声吵醒,舍友们吃完饭回来了。她努力将头伸出来,柔弱地跟她们打着招呼。
“江楠,你好点了吗?”汪晓兰走到江楠床边,关切地问:“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柜子里还有一袋方便面。”
“不了,我什么都不想吃。”江楠无力地回答。
“学委大人,有个事情跟你汇报一下。”何诗贝放下包,也来到江楠床边。
“嗯?”江楠发出疑问。
“今天课上老师布置作业了——你知道,老侯一贯这样。”何诗贝笑着,轻描淡写地说:“江楠,不瞒你说,这次是小组作业,照例是一个宿舍一组,还是我们4个。”何诗贝顿了顿,跑回自己桌前。江楠听闻是小组作业,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小说都看不进去,更何况做作业,作业嘛,只有倚靠其他成员去做了。
江楠“哦”了一声,表示知晓了,又将脑袋放回枕头。
何诗贝走回江楠床边:“江楠,你别着急睡呀!喏,这是作业——翻译英语资料。不知道老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英文文献,每个宿舍一沓,我们的在这里。”何诗贝“哗哗”地挥舞着一叠纸,对江楠说。
江楠想,既然是集体作业,那不是还有其他三个人嘛,她弱弱地应付着:“需要我做什么呢?”
“做得多了。这次任务,我们推选你为组长,因为我们三个这几天晚上都有其他事情,实在没空翻译。”何诗贝丝毫不顾及江楠的身体。
“江楠,你是学委,组长我们自然是当仁不让地选你呀!哈哈哈。”方婷嘻嘻哈哈地说,她的态度与江楠的心情大相径庭:“作为班干部,你交的作业,老师必须打高分呀!”
“可是,我发烧了,头晕眼花的,实在太不舒服了,真的没法做作业。”听到她们的决定,江楠心中委屈至极。她再一次伸出脑袋,向汪晓兰求助,她平日与汪晓兰交好,她应该会向着自己:“晓兰,你认为呢?”
“我英文不好,你知道的,怕做不好。”汪晓兰转过来小声说:“我……同意她们两个的意思。”
江楠失望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何诗贝将作业扔上来,大声说着:“老侯说了,要一个词一个词对照着翻,要原汁原味。周五还要上讲台,给大家讲出来……”
江楠听到了,她没有立即伸手去拾那份作业,而是依然一动不动地平躺着。此刻的她感到很委屈很无助,在生病最难受的时候,宿舍里没有一个人照顾自己,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心真是凉透了。江楠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