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的同学,都说我和王安东最会侃。说我会侃,我能认同。但把我与王安东放一起,我无法接受。他啥水平?刚转学来的,一米五六的个子,又瘦,简直一个小日本移民。跟他站一起比比,我太能压倒他了!
就这样的一个小日本移民,我们班主任还拿他当精英,说他学习成绩如何如何稳定,品行如何如何端正,工作如何如何踏实,人缘如何如何好,竟然提名他当班长。唏!更让我受不了的,老师还让他跟我同桌。说,你们两个班干坐一起,好经常沟通,有利于班上工作。算了吧,我亲爱的teacher, 跟他沟啥通?
王安东没转来我们班之前,班上的大事小事,都我管。不过,那是临时性的管,就跟临时看守总统差不多。老师说,开学后,要过一段时间再选班干。新同学多,大家彼此都不太熟。
自打班上正式选举,选举王安东当班长, 我就成了不受欢迎的森喜郎,进进出出老师办公室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小日本移民”。更可气的,班上那几个势利眼,本来我当临时看守总统时,他们都鞍前马后地绕着我转悠。现在,都跟王安东好成一团儿。你说王安东这小子都能到哪去了?你不就数学比我多那么几分吗?可我已经是有三年网龄的网虫,你王安东是吗?你家买得起电脑吗?不用说像我们家联想奔4品牌机,恐怕连组装机486也没有。这方面,你小子能比得过我吗?
这几天,一放学,我就做题,班上大事小事,一股脑地摔给王安东。做完题,赶快回家冲网。在网上跟亲爱的网友侃,赖得跟那个“小日本移民”坐一起,难受人。
最近几周,我在网上新认识一个叫“黑泥彩”的网友,我们特能谈得来,志趣、观点,啥都投机。什么对伊拉克战争的看法,对学习的看法,对考试的看法,对地球的看法,对宇宙的看法,对“神六”的看法,对奥运的看法, 甚至对人生的看法,对女生的看法,对歌星的看法,等等等等,咱俩非常一致。在学校里憋了一天的话,没人说,我就回家跟“黑泥彩”说。我们俩,真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哎。
刚刚结束的雅典奥运会,中国代表团获得32块金牌。这些天,大伙的话题就集中到2008北京奥运会上来。有人说,2008年北京奥运会,中国一定能够获得42块金牌。还有人说不止42块金牌,能得52块,62块哪。
我说你们简直疯了,2008年奥运会在中国举办,所有金牌就一定是中国得吗?即使罗格同意中国武术成为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中国也不可能获得那么多金牌。雅典奥运会上被中国压下去的俄罗斯一定会卷土重来,还有德国也会重整旗鼓,我们不能轻敌。
就有人反对我的看法,骂我胆小鬼,没志气。你们反对,我不跟你们说,回家跟我的“黑泥彩”侃。
在约定时间里,只要打开电脑,轻轻一点,进了聊天室。这时,我那“黑泥彩”必定在线。这是我们多日的一种默契,什么时间,什么过程,什么话题,那种无言的交流,特顺,特爽!
今天的话题,除了北京奥运,还有美国又一次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处搜捕本拉?丹,还有南极考察等等。这些问题的第一看法,我跟“黑泥彩”能够天衣无缝地相吻合。甚至哪个歌星的的鼻子好看,我们的看法也能一样。
越侃越投机,时间一长,我就产生一种十分迫切的想法——想见“黑泥彩”一面。我把这种想法写成e-mail给他发过去。
第二天,他就给我回复,同意。他说他也很想见我一面。他那语气,似乎比我更强烈,好像不见一面,不足已成为网友,不见一面,就枉活一回似的。
我们俩约定在十一长假见面。
我约他到我们市来,我想让他到大西北来看看,看看新疆秋天的景色。尝一尝新疆的瓜果。人家都说,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新疆有整个中国六分之一的版图。我想叫他来开开眼界,看看我们塞北小城的风光。他也同意。他说他也是西部人。
左等右等,总算等到过了国庆节。十月一日下午五点,我们约好在水上公园大门前见面。
为了互相好认,我建议他手拿一个黑彩泥捏的小布什头像。我手拿自画的2008年北京申奥的中国结。
这天一早,我跟妈说,新华书店里到了许多书,我要去买参考书。
妈啥也没问,给了我钱。
上了街,我乘车匆匆来到西公园水上公园门口。园中那深秋的景致简直太美了!血色的枫叶,紫色葡萄,树荫下的绿地,绿地上的蒙古包,就像一个个从地里钻出来的雪白的蘑菇。
我多么想马上就见到我那可爱的“黑泥彩”呀!我踮起脚看,看到大门口的一棵香椿树下,真有一个手拿小布什头像的男孩,也像是个学生。矮矮的个子,黑黑的脸。我马上断定,这人准是“黑泥彩”。
于是,我举起手里的中国结,向他示意。
他看见我了。
他高兴地向我跑来。
我高兴地向他跑去。
我刚往前跑了两步,就站住了。定下神看看,那个跑过来的“黑泥彩”,好像挺熟?……再看看——天!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班的王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