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岛离海很远。
天枰离天空很远。
我和你面对面,
看风停在你的嘴边微笑悄悄涌来。
而你在昨天。
我期待有一天和你遇见。
徐昂篇:
虚弱的迟暮。
夕阳从破旧的楼顶爬起来,跌跌撞撞老态龙钟的离开满城凹凸不平的浮躁,余辉路过落叶湿漉漉的悲怆,镂空平静隐忍的湖面。
倒影如同破碎的拼图,涟漪层层泛起深秋额前沟壑纵横的褶皱。
“孙子们哎,有种你们就过来,知道爷爷姓什么吗?‘徐’,‘林则徐’的徐,今天不弄死你们爷爷就不配姓了这么伟大的姓氏。”徐格举着酒瓶身体扭成了一根麻花,东倒西歪的样子活像一只被丢进火锅里的大闸蟹。
包厢里一片狼藉,桌子被踢倒了,雪白的墙壁上溅满了汤汁,满地都是砸碎的盘子和玻璃渣,门外挤满不知所措的服务员和围观的人。
“久仰!久仰,原来是禁烟英雄的后代,来你把瓶子放下,我们这里有烟,都给你,来来来,大家都把烟掏出来,你看这还有都给你。”李瑁捧着香烟往前进了两步。
“站住,有种你先把烟扔过来。”徐格举着酒杯大声吼道。
“有种你丫的就把啤酒瓶扔地上去。”张野破口大骂。
“我呸!你们欺负我的眼睛像素太低是不是?当我看不清你们一、二、三……三个人群殴我一个?我弄死你们……”
话声还没落地徐格把酒瓶当成手榴弹朝我砸过来。
只见一道绿光,酒瓶蹭着我的头皮飞过去,“轰”一声砸到房间的玻璃门上,霎时碎屑四溅,一片骚动。
张野眼疾手快,从椅子上跳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倒徐格。
“把他绑起来。”李瑁掀起桌布,抖了几下上面的菜汁就跳过去绑徐格。
我摸了摸脑袋,脊梁骨直冒冷汗。然后走到门口,挥了挥手说:“让一下,大家都散了吧……谁是经理?”
“我是,你这哥们酒疯闹的也太厉害了。”
我掏出钱包,把里面的一沓现金全抽了出来,“不好意思,帐已经结过了,这些就当是赔偿。”
这时张野已经抗着五花八绑的徐格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李瑁拎着一只鞋跑上前说:“我先出去打车。”
在众目睽睽下狼狈的走出了饭店,冷风一吹我才发现徐格的情况异常,“你们怎么把他敲晕了?”我问。
“没人敲他,自己睡过去了。”说着张野把徐格从肩膀上放下来,腾出一只手使劲拍打着格子的屁股说:“没事少长点肉啊,真他妈沉。”
“要不要把他扛到医院去?”
“不用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扔到宿舍睡一觉就好了。”
果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上了出租车,给徐格松了绑,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刚开到学校前面那片颠簸地他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张口就骂:“我操,你们仨刚刚跑哪去了?哥们刚跟一群孙子搏斗来着。”
我们终于忍无可忍立刻冲上去按到赠给丫一阵拳打脚踢。
“别打了,再打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啊。”
“打的就是你,还翻脸不认人呐?你翻脸不是人还差不多。”
手都打酸了,我喘了口气拉住正在格子身上泄愤的张野跟李瑁:“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早说他不是普通人了,你们瞧瞧他那炮轰的脑袋和那条雷劈的缝。”
徐格,广东虎门人,虎门人文历史悠久,早在远古的新石器时代就创建了贝丘遗址,到了1839年,更是因为民族英雄林则徐率领虎门军民销烟御敌,写下了悲壮的中国近代史第一页。
一百多年以后,徐格从虎门这块英雄的土地上闪亮登场迈向世界的大舞台,他逢酒必醉,每次醉酒后肯定会振臂高呼自己姓徐乃林则徐后人,有一次就因为这事跟我们班一姓林的男同学打的头破血流。
不过此君清醒时也算是正常人,除了懒惰、嗜睡、贪吃、好色、嘴碎以及爱耍酒疯之外基本没有什么缺点,他的枕头底下一直放着三枚硬币,每天早晨醒来就开始抛硬币,嘴上还振振有词:“如果三个都是正面,我就起床。”
说完开始一遍一遍的抛硬币。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枕头底下的硬币从三枚增加到四枚、再到五枚,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六枚,每天早晨他会躺在被窝里掏出那六枚硬币:“如果抛出去六个都是正面,我就去上课!” 说完他紧握硬币思躇良久,最后大了一哆嗦说:“还是算了,别冒这个险了。”
要说到好色我觉得这对他很不公平,因为他徒有一颗冲动的色心而没有一颗强壮的色胆,格子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追一个,追一个失败一个。每次失败后总能看见格子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当妩媚的夕阳动情的撩起他飘逸的长发时,他会像一个浪漫多情的诗人那样赋诗一首:“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依旧对我不屑一顾。”
上天安排徐格做了个多情的人,却又安排他遭遇了无数绝情的人。
张野是东北人,本来就身材高大再加上练了很多年的武术所以每次格子喝醉后都是他负责扛回来,做为体育特招生拿多很多全国性武术项目大奖的张野最经典的名言就是:“念了十几年书,想起来还是幼儿园比较好混。”
训练之余张野爱好广泛,但是最热爱的要属篮球和毛片。所以生平两大偶像都是日本人,《灌篮高手》的作者井上雄彦以及为加强中国青少年的健康教育、构建和谐社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的著名日本艺人饭岛爱。
在他前几任女友发现他这个特殊爱好之后,都红着脸骂他不正经。于是他坦承:“别人都在假装正经,我只好假装不正经。”
至于李瑁,他是武汉人,我曾一度怀疑他考进大学既不像我和格子这样过了高考这座独木桥,也不是像张野那样走体育特招的捷径。他更像是凭借了各项游戏竞赛中的排名挤进了这所大学。
李瑁属于早感冒晚开窍的那种,很小的他就开始天天和隔壁的小女孩手牵手一起上学放学,一直到有一天他关掉电脑突然发现身边的每个哥们都有女朋友了,于是他才想到小时候现在他还没有恋爱过,于是他想起唯一牵过手的小女孩,热血沸腾的跑去跟人家表白,结果人家跟别的男孩在一起都三年了,因此他后悔莫及:“我想早恋,但是已经晚了。”
据说说完之后他就患上了美女交往恐惧症,这病忒奇怪了,说来话长,到后面我会慢慢给大家介绍。
李瑁不是正在玩游戏,就是在去玩游戏的路上。起初我们都以为他只要有网络游戏就可以无忧无虑了。但是为什么他常常会长吁短叹:“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窥一斑而知全豹,了解了张野、李瑁和徐格之后也就不难想像我现在的生活,我们并没有像祖国的花朵那样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我们赶上的是一整天的乌云密布。虽然我们在酒后也会豪气干云的向世界咆哮:世界是我们的,也是儿子们的,但最终是那帮孙子们的。
车开进校园,停在宿舍门口,我拉开车门就向图书馆方向走去。
“徐昂,你去哪啊?”
“你们先回吧,我去抽根烟。”
拍了拍清醒的脑袋,看着眼前熟悉的校园,我不由的一阵失落。
今天我本来下定决心要醉生梦死他个一塌糊涂的,没想到被格子喧宾夺主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喝高了又能怎么样?酒精能把痛苦溺死吗?肯定不能,这该死的痛苦早就学会游泳了,能溺死的顶多就剩下我这只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