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伏天,锦官城正是天气极好之时,街头巷尾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有结伴而行的妇人往成衣铺去的,有外地商贾到此做生意的;也有桥头一群孩童拍手唱歌谣的......
“吁!”前头马夫拉紧了马绳,跳下车去,从车内扶出了一位身怀六甲的贵妇人。
“你们在外侯着就好,我进去瞧瞧,一会儿便出来。”那贵妇人慈爱的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对紧跟身后的侍女说道。“是。”
仁济堂内,四处弥漫着一股药草散发出来的药香味。
女医者刚给人开了方子去拿药后,道:“下一位。”见迟迟未有动静,一双秀气的眉微微蹙起,抬起了头......
那贵妇人笑着看着她,她眉眼散去疲倦,只剩欣喜,站起身,挽着贵妇人,“钥姐姐怎地来了?”
女医者挽着的贵妇人正是锦官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家——司徒府的大夫人袁钥。
袁钥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府里太闷了,实在是坐不住,就想着出来散散心,正好过来看蔓儿妹妹。”
沈蔓,与袁钥从小一起长大,行医救人是她将笄之年时立下的目标,直至现在也不曾更改,沈蔓更是凭自己一人之力将仁济堂维持到如今。
沈蔓和袁钥也是一同认识的司徒府大当家——司徒永青。只不过司徒永青与袁钥二人互生情愫,所以袁钥便嫁与司徒永青,而沈蔓至今还尚未婚嫁。
“来,钥姐姐,我给你摸摸脉。”将袁钥扶到一旁坐下,待她伸出手后,把了把脉。
“如何,宝宝可还健康?”
收起了手,“钥姐姐放心,脉象平稳。”
“那便好,自我怀孕以来,你一直都细心的给我开方子,也让我没有那么难受,真是谢谢蔓儿妹妹了。”
“钥姐姐说的哪里话,想当初要不是姐姐收留,蔓儿怕是早已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沈蔓感叹道,为袁钥倒了杯茶,递给她。
接过递来的茶水,低头喝了点,“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蔓儿妹妹就别再想了。这茶水倒是不错,有一股草药香,时辰不早了,姐姐就先回府了,下次再来看望妹妹。”
看着那人放下的茶杯,凝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片刻,缓了神,道:“钥姐姐小心些,近日也少出府,好好在府中养胎吧,毕竟临盆在即了。”
“好。”袁钥出了仁济堂,坐上马车,回了府。
......
两日后,一身穿紫色商袍的男子正在殿外着急的踱着步。
殿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位满头大汗的老妇人。
“夫人的情况如何?”男子忙问道。
“大当家,夫人...夫人怕是不行了,那孩子刚生下来,夫人就血崩了,奴婢们都尽力了。大当家还是进去和夫人最后说说话吧......”
男子直接冲了进去,看到榻上面色苍白如雪的女人,眼中渐渐泛红,他坐在榻边,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手,眼角的一滴泪便滑落了下来。
“咳咳,青郎,孩子...孩子怎么样了?”榻上女子有气无力道。
“钥儿放心,我们的孩子很好,是个女儿,眼睛大而传神,像极了你。”男子泪目。
袁钥听到这话,也算是欣慰的笑了一下,“青郎,我,我怕是不行了,我们把孩子的名字取了吧。”
“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既然你要取,我们便取。”
瑾瑜匿瑕......
“青郎,你觉得,咳,瑾筠怎么样?”瑾誉为美玉,筠既是竹子,瑾筠就是愿她生来是块美玉,日后成人也亦然不忘初心,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好,就叫瑾筠,你好好休息,别再动气了。”司徒永青为她盖好被褥。
“青郎,此生钥儿嫁你不悔......”袁钥说完,便断了气。
“钥儿!”司徒永青倍感悲痛,他失去了他这一生最心爱的人。
“大当家!不好了,府院出现了一伙黑衣人,府上的人被杀了许多,快抵挡不住了。”一下人匆匆跑来,道。
“什么?”司徒永青提着剑快速冲到府院,府院内已是一片狼藉,地上躺着许多尸体,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闯进我司徒家行凶。”几个黑衣人使了使眼色,一同刺向司徒永青,司徒永青和他们打了起来。
此时,有一黑衣人赶来,手中抱着女婴,道:“司徒永青,你女儿的命此刻可正在我手里握着。”
女婴的哭声响彻天,哭的人心都碎了。
“你做甚么!快放了我的女儿。”司徒永青此时已经四面受敌。
“呵,放了她。那也要看你今日有没有这个命来护了。都给我上,杀了他。”抱着孩子的黑衣人恶狠狠的说道。
四面八方的黑衣人皆对他而来,虽然他武功不差,但毕竟一人之力难以抵抗,最终还是被剑刺伤。
他跪在地上,吐了口血,如今的他想要不死,已经很难了,他只能求那黑衣人放过自己和钥儿的女儿。“我,我求你了,放....放了我的女儿。”
“你若自行了断,我便放了你的女儿。”那黑衣人看了看怀中的女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司徒永青。
司徒永青自知活不成,可为了女儿,他别无他法,只求那黑衣人真的会说到做到,待他自我了断后,能够放过他的女儿。拿起身旁的剑,直直插入心脏,“噗!你...你要说到,咳,做到....”司徒永青吐了一口血,当场倒地死了。
“主人吩咐的终于办妥了,这孩子就扔在这里,我们走!”那几名黑衣人将孩子扔在地上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人出现,走到孩子身旁,将孩子抱走了。
短短一日,司徒家便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