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管事从里面走出来,面色不善,他穿着体面,举止却不似优雅,满身的横肉,不知道徐启明在他手里受了多少委屈。
徐启明见他,作了个揖:“王管事,徐启明今日是来跟您请辞的。”
那王管事满脸的嚣张,略带鄙夷地指着徐启明:“你可真有意思,撂了话就跑,一天一夜没个消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
徐启明忙说:“实在对不住,是我家中出了事,无奈之举,咱们签的是活契,是可以随时解约的。”
那王管事不依不饶:“你若解约也不是不可,工钱是别想结了,还得赔我们二两银子。”
徐启明上前一步,攥紧拳头问道:“王管事,这是哪里的道理,为何我要赔二两银子?”
“当时可是说好了,两年一年给一两,你这没干够两年,违了约,自然是要赔二两。”王管事搓着手,冷笑一声。
“这位姓王的管事,在张家做工,不知道当家的知不知道您这么仗势欺人。”齐依看不下去,挡在徐启明前面:“不然咱们就去官府看看,哪朝哪代有这样的活契。”
王管事斜眼怒视着齐依:“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跑我这里撒野,真是不想活了。”
“呵呵,我们自然是不怕,逼急了我,我就去官府敲鼓去,我们签的是活契,怎么变成死契了,若是传出去,看还有谁来这张家做工,到时候没了工人,我看张大老爷还用不用你这王管事。”齐依丝毫不退让,坚定的目光让人看着生畏。
“你今天不给钱我就不给你活契。”王管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恶狠狠地说道。
“要钱?”齐依面色阴沉:“真没见过如此不讲理之人,你若好好说,或许我们可以因提前解了约不要这半年工钱,痛痛快快解决。但你若一直这个态度,那不好意思了王管事,咱们官府见吧。”
齐依说完转身就要走,见徐启明没动便伸手拉了他,徐启明面上一红,跟着便转了身,之前那个看门的人忙叫住他们:“你们站住!”
齐依没停下,那人有些着急,跑下来拦住她们,齐依白了他一眼:“有何贵干?”
齐言在后面本来还有些担心,见姐姐的态度不禁又放下心来,搂着齐心叫她别害怕,两人走向齐依,站在她后面一同看着看门人。
“你这丫头,多大点事。”那人一边说一边冲王管事挤眼睛:“活契自然能解,这天经地义,这样吧,既然是你们提出来的,昨日今日又旷了工,去年的一两已经给你了,今年上半年的你干完了,下半年没人干了,你就赔五百文吧。”
“好算法,那我弟弟上半年白给你们干活吗?”齐依不想与他多言,抬脚就要走。
“你别给脸不要脸,在这九州镇还没有能得罪张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底细,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齐依气急,正要好好理论,见身后人群中走来三位官爷,正前面的那位留着连鬓胡子,身材魁梧,他大吼一声:“闹什么闹这是?”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一旁看热闹的几个老百姓,径直走了过来,齐言拉了拉齐依的衣角,见姐姐纹丝未动,心下有些着急。齐依还怒视着那看门人,看门人谄媚的冲着官爷连忙作揖:“官爷哟,怎么还劳动您大驾了,真是小的该死。”
官爷瞧着小丫头怒气冲冲地模样有些好笑:“你这小丫头片子,吹胡子瞪眼的为着什么事情?”
齐依垂下眼眸,客客气气的行了礼:“官爷您得给我们做主呀,这张家的两位仗势欺人,我们签了活契不想干了不结钱也就算了还让我们赔钱,您说可有这样的道理?”
那官爷挑音“哦?”了一声,看向看门人和王管事:“此话当真?”
那王管事转着眼珠子,忙走上前去,消声塞了一个荷包给那官爷:“说笑了,早还给他们契了,还赖着不走,不知是谁家没教养的小孩,哪劳烦的了官爷出面。”
那官爷扬起嘴角,掂了掂那荷包,塞进怀中。
齐依连忙说道:“这位管事可睁着眼说瞎话,你若还了我们契,那契自然在我们身上,不如去官府看看,我们身上到底有没有。”
王管事听她左一句官府右一句官府,心里愤恨不已,抬眼冲着官爷笑道:“您瞧瞧这人。”
谁料那官爷坏笑一下,宽厚的手掌一巴拍在王管事的肩膀上:“走走走,那咱们去官府审审,定要把这小妮子关个十天半个月。”
王管事还陪着笑,突然反应过来:“您可别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官爷怒目而视,双手叉着腰,靴子上几块土一点也不影响他此刻在齐依心中的伟岸形象。
“对呀,快去官府分辨分辨,别冤枉了您王管事。”齐依捂着嘴偷笑。
王管事心里割肉般的疼,心里骂了官爷和齐依无数遍。
那官爷收起笑来,看着王管事:“堂堂九州富户,有你们这样的管事,真是给张大老爷抹黑。看在张大老爷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再有此等仗势欺人之事,我定不饶你,到时候请二位去衙门里坐坐,就是不知道一顿板子下去,你们能不能站着走出来。”
王管事和看门人吓得跪坐在地上,求着饶。连忙把契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徐启明。待徐启明接过,齐依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不然连县试都没有资格,这下便踏实了。连忙拉着徐启明一起,冲着官爷行礼:“谢过官爷了。”
那官爷迈着四方步阔步走来,笑嘻嘻地看着齐依:“小姑娘别客气,我不是什么官爷,是这骁骑军的百长,就看不得这种人。”
这百长是未入流的武职外官,也算军中的小头头,齐依客客气气的再次道了谢。
那官爷又问道:“银子可结了?”
齐依摇摇头:“本就没打算要了,契拿到手,能让我弟弟读书就可以了。”
那官爷想了想,终归是拍了拍胸口,说道:“那这些我就笑纳了。”
齐依笑笑没再说话,带着徐启明和齐言齐心与他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