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齐姐姐,不知祖父祖母会何时才能被发现。”徐启明不敢再想。
齐依也掉着眼泪,扶着徐启明:“我很懊悔,若是我早些来,说不定会不一样。”
“这怪不着姐姐,是我不孝。”徐启明闭着眼睛:“是我不能侍奉左右。”他压抑着自己,声音有些发颤。
齐依心疼极了,把徐启明揽在怀里,徐启明靠进齐依温暖的怀里,淡淡的果香味让他莫名心安,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泣不成声,齐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嘴里低声说着:“乖,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许久,齐依似乎下定决心,问道:“徐家弟弟,跟我去洪家村吧。我们三个孩子也是无依无靠,你若是愿意,来跟我们做个伴吧?”
徐启明抬起头,眼里透着迷茫,全然逝去了光芒,他看不清齐依的脸,又似乎天地间只剩下她温柔的面庞。
村长欲言又止,那妇人接过话茬:“明哥儿,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好过,可要好好想想以后呀。”
齐依点点头:“这位婶子说的对,今天天色已晚了,你先随我回去,跟我弟弟一个屋子也睡的下,明天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村长发了话:“明哥儿你看吧,今晚去我那里也行,去这个姑娘家里也行,明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徐启明沉默的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看齐依,对村长说:“村长爷爷,我今日去齐姐姐家住一晚,明日再回来。”
齐依欣慰,或许徐启明心中已经有了长远打算,这少年善良孝顺,理智又坚强,让她心生佩服。
“好,那明日我叫上几位管事过来,巳时初在此汇合。”村长站起身来,招呼众人一同离去。
徐启明跟着齐依后面,两个人慢慢地往洪家村走,齐依心中担心弟弟妹妹着急,又不忍催促徐启明,不由自主放慢脚步。
“徐家弟弟,我理解你的心情,恐怕你现在还无法接受,只希望你早日振作起来,也好告慰徐爷爷徐奶奶的在天之灵。”
徐启明眼睛有些红肿,长出了一口气:“齐姐姐,从此就剩我一人了,我以前并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可如今又为此困扰。祖父祖母一生操劳,我父母又没得早,他们真的是一天福都没有享过。”
“也许说来你无法理解,我想我应该是这世间最孤单的人。”齐依歪着头,面带微笑看着徐启明:“有时候会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想不明白的时候就低头看看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或长或短,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但我想徐爷爷徐奶奶有你肯定是无比满足骄傲的,他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所以你要好好生活,过好生活。”
徐启明愣愣地看着齐依,心中的苦涩变淡,那轰然倒塌的世界似乎一点点重建起来。
两人很快回了家,齐言和齐心早就焦急地在门口张望。见徐启明和齐依一同回来都震惊不已。
“你们什么都不要问,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齐依严肃的看向弟弟妹妹。
齐心懵懂,只觉得气氛不太对,乖巧的点点头,帮姐姐和徐启明拿了热水来简单洗漱了下,便自觉的回屋了。
齐言自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见徐启明眼睛红肿情绪低落,心中猜个八九不离十,也不再多言,回房为徐启明简单收拾了被褥。
齐依望向徐启明,见他有些呆滞,那股子心疼劲又漫过胸口,她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别再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好吗?”
徐启明抬起头,看向齐依,深邃的眼眸里闪着泪光,他抿着嘴唇点点头,沙哑的开口道:“谢谢你齐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不必这么说。”齐依平视他:“我们都是互相依靠的人,不管命运如何对我们,只记得往前走就好了。”
徐启明看着她,心中的情绪放缓,轻轻的点了点头。
“给自己一些时间吧。他们只是换了一个地方陪伴我们。”齐依见他神色放松下来,宽慰他道:“徐家弟弟,早些歇息吧,你今天累坏了。”
“好。”徐启明乖巧的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有些恍惚的走进西屋里。
齐言见他进来,招呼到:“徐家哥哥,就这一床薄被,不知道你习不习惯,你放心,我睡觉很老实。”
徐启明艰难地扯起嘴角:“有的盖我就很知足了,多谢你了,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的,就是我起的早,到时不用理我,你该睡觉就睡觉。”齐言忙拍拍床对徐启明说。
二人熄了蜡烛躺在床上,各怀心思背靠背。徐启明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不知为何,躺在这陌生的地方,放空了自己,不多时便沉沉的睡去。
齐依回到房里见齐心已经睡着,不禁有些无奈,小孩子真的是心思单纯,她抱起齐心将她放正,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帮她掖好被角。转身准备躺下时,瞧见床上有个针线笸箩,里面整齐的放着七八个荷包,是齐心花费很长时间一个一个绣出来的,准备下次去镇上卖了补贴家用,齐依有些心疼,心儿这么小的年纪如此懂事,还不是为生活所困,想帮哥哥姐姐减轻负担。又想到徐启明的处境,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旨意,缘分使然,让她忍不住去善待这个孩子。这一夜辗转反侧,齐依不知徐启明是否能睡着,反正自己是睁大了眼睛一直熬到天明。
村里的鸡此起彼伏的叫着,夏日的清晨天亮的格外早,齐依起身用凉水洗了脸,漱了口,恢复了大半精神,她熬了些粥,又摊了鸡蛋饼,拌了一个凉菜,齐言走出来,与她道了早安。齐依压低声音问道:“徐家弟弟醒了吗?”
齐言揉了揉眼睛:“还没,我没敢吵他,估计累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依小声地跟齐言讲了事情的经过,齐言面色悲痛,心中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想不到那徐爷爷徐奶奶会......徐家哥哥太可怜了,他一个人扛这么多,真是不容易。”
“是,所以我们要好好安慰他。言儿,我准备让他和我们住一起,他在这世间一个亲人都没有,他又帮过我们,我们不能见死不救。”齐依抓住齐言的手,正色的对他说道。
齐言并没有多少意外,点点头:“我明白姐姐,我愿意的,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这样做。”
齐依欣慰的点点头:“好了,把饭菜端进去吧,看看徐家弟弟醒没醒,一会还得回徐家村去跟村长商量下后面的事宜。”
“我陪你们去吧。”齐言端过饭菜:“毕竟姐姐是女儿家,我跟着出门更方便一些。”
齐依想了想,应了下来,两人一同进了里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