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北的视线往顾双馨的身上顿了一秒,然后快速移开了。
相较于顾双馨身上的比基尼,乔浅初和唐一心穿的泳衣款式就比较中规中矩了。都是齐到大腿的连体泳裙,乔浅初的是黄色一字领绕脖绑带样式;唐一心的是咖啡色V领背心连体裙。
三个男人的身材倒是意料中的好,都是高高瘦瘦没有一丝赘肉。除了苏季青单薄点,穆南烟和江承北居然还有腹肌。
“我们先去玩漂流河吧!”顾双馨举手提议,“这个项目比较温和。”她似乎是想起了上次她和乔浅初江承北三人去游乐场时的情景,除了她一个人在疯玩,江承北和乔浅初根本不感兴趣。
六个人往人堆里一站,怎么看怎么显眼。几乎所有路过他们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望上他们一两眼,直到有江承北的书迷将他认了出来要签名,顾双馨怕引起骚乱,忙拉起他的手混到人多的地方躲开了。
唐一心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转头耸了耸肩,“要去找他们么?”
穆南烟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揽了乔浅初的肩往有躺椅的地方走,“你们去玩吧,我和浅浅晒晒太阳就好。”他和浅浅本来就不是活泼好动的性格,这里人也多,玩也玩不起来。
“等等,我们也去,”唐一心说着,下意识地拉了苏季青的手就小跑着跟了上去,“这里人太多了,玩个项目排队都要排老半天。”
苏季青低头看着被唐一心拽着他的那只手,傻愣愣地笑了。
四人找了一个人工小沙滩,往躺椅上面一躺,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最往右是穆南烟,位置依次是乔浅初、唐一心和苏季青。
几人随意地聊着天,就这么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打发时间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穆南烟叫上苏季青去买喝的。等他们离开,乔浅初睁开了眼睛,转脸问唐一心,“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唐一心抬起眼皮,慢悠悠地说。
乔浅初嘴巴一努,往着穆南烟和苏季青离开的方向,意有所指地道:“一个月快到了,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时间过得这么快?!”唐一心立马坐起,哎呀呀叫道:“我就说为什么最近苏季青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了,敢情是在争取最后的表现啊。”
“都这么久了,该看的也看出来什么了吧。”
唐一心摆摆手,“就是因为都看出来了,我才更加不敢确定了。你说我有什么好?咋咋呼呼又毒舌,还经常惹事捅娄子。我有时就在想,难不成他是为了负责任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
搁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随即闪过一条信息。乔浅初拿起手机一看,是顾双馨发过来的,说他和江承北刚才去玩了漂流,气氛还不错。并问他们现在在哪儿,待会儿过来汇合。
乔浅初将他们的位置发了个定位信息给顾双馨,嘴上应着唐一心的话:“苏季青不像是被那些观念束缚的人,就算刚开始可能有这个想法,但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情感的支撑也走不了多远。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也就只有你才当局者迷。”
苏季青和穆南烟买了水返回。唐一心似有所感地往他们去时的方向望去,一眼就扫到笑看着他的苏季青,心一跳,忙收回目光。
“算了算了不说了,最多到时候认命就是了。跟了他,怎么想都是他吃亏,我划算。”唐一心几乎是在苏季青走到乔浅初身边的同时,才将最后一个字从嘴里抛出。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怎么唐一心见了我一脸心虚的样子。”苏季青将瓶盖扭开,将水递给唐一心。
“我心虚?你过来,看看我正气凛然光明磊落的脸!我心虚?”唐一心大声道,接过水喝了一口,习惯性地递回给苏季青让他拧好盖子。
乔浅初注意到唐一心的小动作,与穆南烟四目相对,俱都笑了起来。一心还说自己没有陷进去,看她这样,下意识地举动更能表明心中的想法。至少她知道,一心离了苏季青的宠溺后肯定会感到不习惯。
这时,穆南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楼彬打过来的。楼彬是知道他下午出来陪乔浅初了的,所以一般不是紧急情况的话,是不会想到打扰他。
他接起,问道:“什么事?”
电话一接通,楼彬叹了口气道:“我忘了今天下午张子善还有一个民事诉讼案需要出庭。他下午来得这么晚,情绪也不好。我早就劝了他要不换我去,这个案子我也做过了解,但是他不答应。现在案子败诉了,当事人直接闹到了楼南,现在在他办公室吵闹。”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穆南烟锁眉。
“法院判当事人赔偿原告一笔钱,当事人却认为是张子善没帮他尽力维权才导致的官司失败。现在还缠着张子善不肯离开……”
电话那头隐隐有声音传来,穆南烟挂了电话,沉思几秒。
此时的楼南气氛凝滞。
“你这算是什么律师?还什么江城最大律所的名律师,我看就是坑蒙拐骗的黑心律所!”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正对着办公椅上的张子善吼道。
张子善慢慢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懒散的态度更是让中年男人火冒三丈。
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扶着桌面再次叫了起来:“我一个穷打工的,法院判我赔偿那人两万块,我不就失手打了她一下嘛!这一下怎么就值两万块了?还是轻伤,轻伤就这么多钱?我跟你说,你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今天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我帮你赔,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我帮你赔。”张子善开口,嗓音低沉暗哑。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他又说了一遍。
中年男人一愣,像被震住了似得呆了呆。这……他还能说什么?本来这次被起诉他就已经做好了赔偿对方医药费什么的准备,之所以请代理律师也只不过是想少赔点。可现在张子善都开口了,说要全部帮他赔,这兴师问罪也瞬间变得没有了意义。
“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有逼你,”中年男人忙把自己的银行卡掏了出来甩到张子善的手边,“我不相信你,你给我现场转账。”
张子善抬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还真的拿起手机将钱转给了他。
“你这人真是有病!”中年男人收到了到账通知,因为兴奋,声音都在抖,临走前他狠狠地瞪了张子善一眼,“你要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话还是早点辞职换份工作吧,不要再坑人了。”
张子善没有搭话。
男人离开时,正好有人进来。
门被关上,来人径直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开口道:“抱歉。”
张子善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抬眼,望了过去,正好对上谢西恬的眼睛,“为什么要说抱歉?你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半拉开的遮光帘漏了进来,慢慢往地板上延伸。谢西恬迎着稍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微微眯了眼,开口道:“中途丢下喝醉酒以及受伤的你,我很抱歉。”
张子善忽然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拿了纸杯接了杯温水,递到谢西恬的手上。
坐在谢西恬对面,张子善现在这样子看着应该很傻。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早上因为要出庭,楼彬硬着头皮向前台借了粉饼给他遮盖。越是故意就显得越是滑稽,他倒是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我知道你都知道,知道我为什么想着回去,知道我为什么心虚。张子善,就如你所说,我其实并没有对不起你,但是你知道吗?我今早上在皇朝开会,几次都讲错了话。你那晚孤零零站在绿化带的样子已经清晰地刻入了我的脑海,傻乎乎的,强颜欢笑的你。我忽然就觉得内疚了。”谢西恬轻声地说。
“所以呢?”张子善闷咳了一下,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伤了嗓子。
“我昨晚没有回去找他,已经走到了酒吧门口,但并没有进门去。”
张子善这才真正地看了谢西恬一眼,仔细打量着,发现她的精神似乎也不好,脸色苍白。
谢西恬继续说着:“我自尊不允许我这么做,即便我很想。其实我心里也很怕,假如柏即晨以后再来招惹我的话,我怕我守不住自己的那颗心。”
张子善的心微微一痛——果然还是这样的,他自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其实还是那样,什么都没变。
“我们在一起吧,你和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会分散你的注意力,不会让你想起他。”张子善笑了一下,心里的这个念头在翻腾。
谢西恬似是没想到张子善会这么说,骄傲如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当别的男人的替身?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想欺骗你。张子善,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前的友谊是不允许被玷污的。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来看看你并和你说声抱歉。”她起身,离开了。
门“咔”地一声上了锁,张子善唇边的苦笑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门又再一次被打开了。
他一喜,抬头朝门外望去。
——不是谢西恬,是柏蕊。
柏蕊倚靠在门框边,嘴角一扯,一个讽刺的弧度,“本来是想来看看当事人闹场子的好戏的,谁知道却正好碰到另一场好戏。张子善,啧啧啧,想不到你也是一个痴情种啊。居然还想着当我哥的替身,你当你是谁?我哥也是你比得上的?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子善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柏蕊瞧了,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对她的不屑。
“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话?”张子善抿了唇,呵呵笑了声,“你现在这个姿势保持的不错,要是换个门面的话就更好了,估计有很多男人黏上来。”
“张子善你说我是……”柏蕊及时截住了话头,冷哼一声,愤愤地转身走了。
张子善收起笑容,自己又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