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号中午是公司聚餐,菜很丰盛,每个人心情都很好。一年悄悄溜走了,生活还得继续,苦涩永远属于过去。可未来一定就是甜蜜?做梦是弱者唯一的慰籍。昏昏沉沉回到了凌乱的窝,陪伴自己的只有寂寞,在这个注定有很多人欢笑的夜晚。我最好的朋友打电话感谢我给他发的黄色短消息,我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可我没有资格再去打扰他甜蜜的二人世界。他们两口子已经给了我一个不孤独的平安夜,我不应该那么贪婪。楼下有零星的炮竹声,还有孩子的欢呼。但这些快乐都和我无关。强打精神给远方的母亲打了个电话,除了问候,一无所有的我还能拿什么报答她的白发?头被烧的很疼,我感觉到自己的虚弱。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着你/我既忍受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想起了她,别人的妻子。我知道她有个幸福的家庭,我知道我根本不配拥有爱情,可她为什么偏偏走进我无奈的生命?
清冷的冬天是对床依恋的最好借口,我的元旦在床上静静度过。《现代启示录》那激昂的音乐和密集的枪声给了这个白天一点生气,但绝望就象与生俱来,在心里流淌。晚上一个在浙江出差的网友打来电话,新年快乐的声音里透出忙碌的疲惫,我很羡慕。另一个网友在二号清晨来到北京,在网络里他是我的前辈,在生活里却是个小弟弟。地坛门口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知道他们是在追逐还是逃避。我那长发飘飘的学长兼网友依旧神采飞扬,从山西来的小弟弟和网络里一样,憨厚平和。兰州风味的火锅给了我们温暖,但更温暖的是那令人不再寂寞的友情。为了迎接山西来的朋友,我的一个小兄弟从河北老家仓促赶回来,多一个人,饭桌上便多一分欢笑。
啤酒没能治好我的感冒,却化做了眼泪。晚上我终于拨通了她的电话,我泣不成声,哭得无所顾忌。她温柔的声音悠悠传来,所有的郁闷都交给了夜空里的星星,剩下的只有柔情。我知道她的胸膛足够宽容,可以给我力量,但我却不能靠航,因为她是别人的妻子,所有的梦想都是奢望。我善良的小兄弟想帮我治好该死的感冒。他笨拙地摆弄空酱豆腐瓶子,在自己肚皮上学习拔火罐的技巧。火罐太深奥,他最终煮了一锅姜汤。感动这个词汇太浅薄,配不上他,所以我选择沉默。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喜欢快乐如同排山倒海的来去。我宁愿把他们积存,在苦闷的生活里一点点品味,但生活有他自己的风格,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三号,另一个至交网友和他女友返京,还是地坛门口的饭馆,还有很多久违的朋友。快乐不是弓筹交错,但一杯杯的酒后面却隐藏了多少重逢的喜悦?出租车上的肆无忌惮,歌厅里的鬼哭狼嚎,仿佛还在眼前。
这个冬天我穷困潦倒,这个冬天我和寂寞为伴,这个冬天灯红酒绿的过往在悄悄走远。我以为我注定孤寒,我以为没有人能听见我心中孤独的哭喊,我以为这世界冷漠依然。我试探着伸出手去,却惊喜地触摸到温暖。
爱情虽然无望,可我把明天揣在心间。朋友还会分别,可我知道自己从来不曾孤单。
感谢网络,感谢生活。
12,有多少爱需要表白近日给老家电话,与母亲交流完日常琐事之后,父亲上阵,说了几句天气,话锋一转,你妈前两天收留了一只流浪猫,特淘,昨晚竟然从邻居家偷了条鱼回来。语气中不见责难,更多的竟是爱怜。这是我们家老头?这是一生都羡慕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老头?他的道德感呢?哈哈,时间这家伙。
小时候母亲对我较为纵容,父亲虽有不满,然在家时日较短,属于弱势人群,敢怒而不敢言,对我的很多荒唐行径,大多时候只能摇头叹息,哈哈。
我与老妈谈论家长里短,违背了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的父训。
对有原则或假装有原则的人,总是不屑,却暗合了父亲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原则。
晚上常做噩梦,正应了老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的说法,哈哈。
和父亲交流一直不多。一是时间原因,爷俩在一起时间太短。二是性格原因,他内敛,我张扬。他喜欢身教,而我却是话痨。一直希望父亲能够很强势,甚至粗野都比现在的绵和好。哈哈。少年心事。
后来年龄渐长,阅历稍多,独在异乡时日更长,渴望亲情之心日盛,很希望与父亲能加深交流,哪怕交换一些肉麻词汇也再所不惜。然老家伙坚如磐石,不曾对我假以辞色。
设身处地,我甚至愿意和这只流浪猫兑换角色。
前一阵看美国电影《霍兰德先生的乐章》,音乐老师霍兰德先生对聋哑儿子深情高歌,我爱你,漂亮男孩。比列侬的原唱好听多了,我以为。
其实,我也残疾,道德上残疾,父亲可能对我失望,以为我如顽石,难以教化。但聋哑人都能听的懂爱的歌谣,我虽心灵残缺,却愿勉力一为,接受老父德爱沐浴。
当然,都是男人,谁先表白,这是个问题。要不,问问硬币?
13,最是一年春好处最近的北京老是下雨,绵绵不绝,和伊拉克此起彼伏的枪炮声遥相互应,各有分工。一个打湿心情,一个掠夺生命。我的老板对这场战争耿耿于怀,因为节目所在的频道改成天天直播战况了,战争大片显然比吹捧的所谓宣传片有收视率,电视台并不象想象中那么傻。不过,我个人以为,除了评论战争的嘉宾水平良莠不齐外,他们的制作无可挑剔。尤其是那段夹杂了伊拉克孩子哭声的片花,更是精品。哭泣的眼睛,烧伤的面孔,惨叫,号啕,再加上凄美的弦乐,很动人,很动人。
然而雨水不能制作,她们随心所欲,从来不懂得审美。她们一方面洗刷灰头土脸的楼群,枝条班驳的老树。另一方面,她使这座一直是个大工地的城市更加泥泞不堪,让本来拥塞的交通更加混乱,我现在就是被堵在泥泞路面上的一员。
小时候发音不准,分不清“书”和“苏”的音。父亲强制诵读的第一首唐诗便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现如今,我已经油腔滑调,甚至会说很多方言了。父亲呢,已然齿缺漏风,发音十九不准。每当老家伙喝到熏熏处,摇头晃脑,吟诵“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时。我总是不自主想到鲁迅先生《百草园与三味书屋》里笑人齿缺云云的名句,掩口偷乐。忽忽。时光太强大,她不动声色,就令强弱易势。我继承了父亲不求甚解的读书习惯,至今还对看书目的功利的家伙不屑一顾。可是,润如酥的天街变成烂泥塘,却是我无能为力的。哈哈,最是一年春好处,最是一年春好处!最后雪拥蓝关马不前的韩愈,哪里会想到,小雨里的皇都,他爱的皇都,和他所经历的皇都,会有那么远的距离?
天已经黑了,雨还是不肯罢休。收音机里放着柯本。这家伙还在怒吼“MY GIRL,MAYGEIL,DONG‘T LIE TO ME”。操,都是你的姑娘了,骗骗你又何妨?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交友如此,爱情岂非也是一样?这孙子要是能受点东方教育,估计就不该给自己那一枪了。想想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对所谓爱情的契而不舍,不仅赧然,把柯本的带子拽出来,换上了嘈杂的甲克虫。
我一小兄弟的电话来了。很神秘“哥,你猜谁死了?”我第一个反映就是撒大木。他却略带悲伤地讲是张国荣。我抽丫的心都有。操,伊拉克天天都死人,死个把明星你们至于么?再说,非典型肺炎的消息漫天飞,我们哪天完蛋还不知道呢?谁的眼泪在飞?起码我死了,没有眼泪飞舞,我父母都不喜欢动容。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器摆来摆去,象明星们开演唱会时那些疯狂舞动的手。
当年的《色情男女》,尔东升安排饰演自己的刘青云纵身一跳。想不到,当年的男主角张国荣竟然会如此决绝!忽忽。随风而逝吧,毕竟,还有那么多歌曲留在人间,还有那么多美丽的形象存于胶片,毕竟,不用在镜子里看见岁月下过刀子的脸,不用体验《夜半歌声》的梦魇。
雨越来越密,已经连成了线。路还是那么泥泞,那么堵,却稍微能动点了。走吧,回家喝酒吧。
操。这样的雨夜。操。最是一年春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