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闭眼,压住心中怒火,再睁眼,毒辣的目光直逼玉贵人,言语冷切:“玉贵人,给哀家解释解释!”
“这……这臣妾也是听闻有人过来说的,臣妾一时担忧,这才……”
“这不是送药的宫女吗?”扶落走到那躲在众人身后,颤抖的一宫女面前。
语速很慢,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那名宫女。
那宫女就是前不久躲起来,被扶落发现的宫女。
“对!太后娘娘就是她告诉臣妾的人,怡乐妹妹掉下水的!”
那小宫女见众人都看着她,尤其面前高高在上的郡主黝黑的瞳孔静静的看着自己,一瞬间她觉得她就有招了。
可恍惚间又想到自己一家都被玉贵人捏着,只得跪在地上求饶,避开女孩儿那参透一切的目光。
“是,是奴婢看错了……”
扶落笑的温柔,“看错了?你不是说着急给太妃娘娘送药吗?怎么又回来了?”
面对一步步的质疑,汗水从女子的额头滴下,一路滑到衣襟。
好像越紧张,那宫女思路反倒清晰了些。
“奴婢……奴婢送药的时候遇到了朱医官,聊了几句太妃娘娘的药,之后碰见了玉贵人的大宫女,听到有人大呼救命,就分头跑去救人。”
这般回答还不算笨,扶落也没放弃。
“可你不说你看错了吗?你这是看到了?”
“奴婢……奴婢猜测那个方向……并且听到了她喊郡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可是,本郡主的宫女还是回宫取了一趟衣服呢,这来回少说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你却一直闲聊,这算的上是玩忽职守了吧。再则,朱医官怎么就跑到这边来了呢?也是给太妃看病?”
地上跪着的男人一时头绪混乱,本来按照计划来说,自己应该是被人匆匆叫来的。
而且郡主应该昏睡,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她身边的宫女肯定慌乱的记不住先后顺序。
如今,自己倒是怎么说都是错的。
“怪不得太妃的病一直不好!看来太妃应该换个医官了,本郡主觉得萧太医就不错。”
提到萧玄,地下男人脸上苍白,变化莫测。
扶落心下冷笑,就这般模样也敢在背后给萧玄造谣。
“不过呢,玉贵人身边的人也是该罚,这般不调查清楚就枉信他人言论,留在在玉贵人身旁岂不成会有惑主嫌疑?要本郡主说,应该交于慎刑司教导一番。”
提到慎刑司,玉贵人脸色仓惶,“郡主不可!书琴不过是心下担忧郡主安危这才信了他人,臣妾定会严加管教,慎刑司就有点严重了!”
若是把书琴弄走,玉贵人相当于失了她的左膀右臂,在后宫又该如何立足。
这时董嫔悠悠上前,“怡乐妹妹倒是过于严重了,若不是你这大宫女在后宫大喊,也不会牵扯这诸多事宜。”
那后面的官家公子小姐,仔细一想还真是这般,若是这样……
董嫔又悄悄来了一句:“若是这样,你身旁的这宫女规矩怕也是要到慎刑司重新来过。”
核桃满脸惧怕,看着扶落,就唯恐自己真的被带走。
“看来董嫔娘娘也觉得自己管理后宫存在诸多不当,好在我家核桃是个乖巧尊礼的,自不会范这些错误,定是你误会了。”
女孩儿没有董嫔想象的重怒,反倒轻飘飘的怪罪是她管理后宫不当,这番气定神闲,反倒让董嫔心中恼火百番,只能干巴巴的问了句,有何误会。
扶落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看着池塘旁悠悠转醒的另一宫女,“既醒了,就说说看,何人指使的你?”
还是那副悠闲地模样,女孩儿红衣黑发,逆在光芒中,衣摆的红纱夹着光芒,随着风摇曳几番,黑色的发丝随风止而静,目光平和,却含着几分威严。
这话语明明很平淡,可从女孩儿嘴里说出,却能让人忘却了董嫔的疑问。
刚醒的人看着跪地的三人,看到玉贵人阴狠的目光,垂头,好不容易获了些清明,“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怕郡主报复奴婢失手打翻药,一时想不开,才……”
“既如此你便和她一起去慎刑司吧!哦对了,待你能够平安归来,别忘了本郡主给你找了个夫婿,喏,他。”
扶落随意仰头,指了指朱易。
又失落般的去扶核桃:“就你这傻孩子以为她意外落水,偏偏叫我救她……”
核桃呆呆的顺着扶落起来,耳边的谈论止了她的疑惑。
“哦……原来叫的是郡主!救命啊……”
众人深以为然,又觉得之前误会了怡乐郡主,她身旁的宫女这么善良,她又怎会是恶毒之人,顶多之前是孩子般的打闹吧。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过去时,女孩儿又不大不小的来了句:“姨母,这后宫的管束越来越宽松了,也该重新管管了。容安怡先行告退,这一身药味,难闻的仅。”
红色的身影不肖一刻便不见了,留下的人适时告退。
这么多张嘴,不好好处理,岂不丢她的脸。
太后经过董嫔身边,冷笑,“玉贵人,哀家觉得安怡的话不无道理。刘嬷嬷,剩下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话虽没管带董嫔,可她心知,完了……
而后几日倒是传来些风声。
比如,有关此事的宫女都送去了慎刑司,那个医官因为药剂的配量出了问题,杖责五十,腿是废了。
玉贵人因为顶撞妃嫔,责罚三月禁闭。
除此,萧太医顶了那医官的官职,替太妃看病。郡主在外的名声也有了好转。
而董嫔协助六宫的口谕也被收回,自那起,董嫔甚至病了几日。
夜晚的储秀宫除了外面点着的烛火,四下一片静谧,今日留职当差的宫人也少了大半。
屋内,女子跪在地上,男人被月光打下的影子就落在女人手边。
窗边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子,露出那张无双的面容,在月光下更为冷峻。
半晌的静谧,还是女人发抖的声音打碎了这片沉重。
“少爷……我……是月雾办错了事,请少爷责罚。”
因为她擅自做主对怡乐郡主进行报复,导致自己失去了管理六宫的倚仗,也打乱了男人接下来的部署。
“你近些时日便待着,勿要擅自做主,接下来后宫有事要发生。”
说完男人丢下一瓶药就离开了。
女人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眼底都是痛苦和不甘。
什么时候,他才能转身看她一眼,她不想追逐的永远都是他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