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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牛河村和小狗娃

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偏僻到让人们基本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也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美丽到让人难以自拔,心旷神怡。

但是她却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牛河村。

牛河村没有牛,因为这个小山村的大部分人家都是靠打猎为生的,所以养了牛也没有用。

只有离村子五十里以外的镇子上的员外家里才养的牛,没有牛却是有河的,村前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河水清澈见底,底下都是黄岑岑的沙子,太阳照在河水中波光粼粼,十分美丽。

因为小河不深,最深的地方只能没过一个半大孩子的膝盖。

许多小鱼在河中游来游去,不用网也不用鱼竿,徒手就能抓到,所以这里就成了村里孩子们的乐园。

摸点小鱼小虾,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到在河边晒太阳的大鳖,送到镇上员外家的疱房里还能领点赏钱。

村子的背后是一座大山,大山到底有多大,没人能说的出来,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走到过山的那一头。

听村里最厉害的猎户张大叔说,山的深处有种很凶猛的野兽,是一种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的后代,但是这种神兽长得什么样子张大叔也没见过,只是听村里的老人们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

山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牛河村的人自古以来都是靠打猎为生。

只要不进入大山的深处,山的外围还是很安全的,孢子、野兔、山羊、野鹿什么的数之不尽。

即使碰到一些比较凶猛的野兽,牛河村的猎户们也丝毫不惧,因为世代打猎,所以多少会有些功夫傍身。

他们还个个练得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稍微想往大山的深处走一走,猎获一些珍贵野兽的皮毛都会三五个人搭伴,十来个人成群,一般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大山赐予了牛河村人很多,虽然偏远了些,但生活还很是不错,吃的饱,穿的暖,哪天打猎收获不错了,还经常会有猎户拿出来打到的野兽,剥洗干净,支上大锅,煮上一锅香喷喷的肉,唤上三五个亲朋好友,拿出珍藏的好酒,推杯换盏,谈天说地,生活很是惬意。

牛河村人热爱大山,也敬畏大山,都说是大山深处的兽神保佑,才会有了这丰衣足食的日子。所以,小山村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就是“兽神节”。

每到“兽神节”快到的时候,村里猎户们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村里的老族长会组织人们,准备祭品,装扮村庄,采买好酒好菜,都忙的不亦乐乎。

当然孩子们也没有闲着,因为每年的“兽神节”时,村子里年满十四岁的孩子都会参加考验。

只要能射中百米开外奔跑的小型野兽,举起村里祠堂前那个好几十斤重的石墩子,就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猎手。

跟着大人们去大山里打猎,也就意味着已经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所以村里满十四岁的孩子都会勤学苦练,因为那不只是一种荣耀,没有通过考验的都会被同龄的孩子耻笑,所以大家都憋足了劲,争取一次就可以通过。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和这个小男孩无关,因为小男孩不会打猎,只会砍柴。

小男孩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一个瘸了腿的祖母,也没人教他打猎,他有个很平凡的名字——“狗娃儿”。

“狗娃儿”其实是村子里的大人们给起的,因为小男孩身边总跟着一只白色的大狗,喂、喂的叫起来总是不方便,人们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狗娃儿”。

小山村的猎户们已经渐渐忘了狗娃儿那个瘸了腿的祖母是什么时候带着他来到牛河村的,只记得刚来的时候,狗娃儿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奄奄一息的小婴儿。

老族长看祖孙俩着实可怜,就在村东头让人修了一间茅草屋让他们暂时居住。

小山村的人们秉性纯良,送了祖孙俩一头刚从山里捕获的怀着小羊崽的山羊,祖母就每天挤点山羊奶喂小狗娃儿喝,结果山羊产下来的羊崽子没有活下来,小狗娃儿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当小狗娃儿大了点的时候,祖母就背着小狗娃摸索着去河边的矮树林里砍柴,每天砍好几捆,和村里的猎户们换点肉或者粮食。

老族长也曾说过不用老人去砍柴了,猎户们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供养祖孙俩还是可以的,等到狗娃儿长大了,能跟着大人们去打猎了就好了。

但是祖母却坚持要去,说是村里能收留祖孙俩已经恩重如山了,不能再拖累大家,老族长拗不过只能随她了。

就这样,小狗娃慢慢的长大了。

从几年前开始人们发现,砍柴的不再是那个每天佝偻着身子背着小山似的一捆柴的老祖母,变成了小男孩,还是背着小山似的一捆柴,红彤彤的小圆脸,黑黑的大眼睛,见着谁也是傻傻的笑。

村里大娘大婶们看着很是心疼,劝他少背点,小狗娃总是咧着嘴笑道:不重不重,祖母说村里人已经很照顾我们了,咱们柴火可不能给少了。大娘大婶们过意不去,就悄悄的往他兜里多装俩鸡蛋,塞几个干粮。

人们都夸小狗娃懂事,知道心疼祖母,可是只有他才知道,不是老祖母不砍柴了,是她的腿已经抬不起来了。

一天早上,狗娃还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外面“嗵”的一声,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跑到门外面一看,只见祖母正扶着门口的大石头努力的想从地上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腿上老伤的原因,折腾了好几次也没有成功。

他哇的大声哭了起来:“祖母,您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我去村里叫张大叔去,让他带您去镇上找郎中看看”。说着,一边哭一边跑,就要往村子里去。

却被祖母一把拉住:“孩子,不要去麻烦村里的人了,再说咱们也没有钱看郎中,祖母没事,你扶我起来,我休息一会再去砍柴”。

狗娃没办法,只能用力把祖母扶起来,坐到路边的石头上。

“祖母,要不您就不要去砍柴了,休息一天吧,狗娃不饿”。

老祖母叹了口气道:“好孩子,祖母没事的,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饿着,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一定要把你养大成人的,你长得真像你的母亲,一样的漂亮”。

小狗娃发现,祖母经常的坐在那里入神的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溺爱还有一些东西闪闪发亮,总是顺着脸庞流下来。

这时候他就会好奇的问“祖母,你为什么哭了?”

“你长得真像你母亲,一样的漂亮”,祖母总是这样回答。

“可是母亲哪里去了呢?别人的孩子都有父母,为什么我只有祖母呢?”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了,过些年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了,祖母就能去找他们了。”

“那他们去哪了,您去找他们了,那狗娃也能跟着去吗,我好想看看我的母亲长得什么样子”。

每次问到这的时候,祖母就会板起脸不再做声,问了几次都是这样,小狗娃也就不再问了。

只是在心里想,原来我也是有父母的,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了娶了媳妇了就能见到她了,一定很漂亮吧。

这次小狗娃没有再问母亲哪去了,因为他很着急,祖母的腿应该很疼吧,我该怎么办呢?

祖母在石头上坐了会,挣扎着再次想要站起来,狗娃想去扶她,祖母却一把把他推开了,“祖母没事,祖母还能去砍柴”,可是刚起身挪了两步,就又嗵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狗娃赶忙飞奔着跑了过去,当时也没怎么想,就是想赶紧把祖母送到镇上去找郎中,蹲下身抓起祖母的手想把她背起来。

本来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想背起来一个成年人,哪怕是个瘦弱的老人应该也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小狗娃却很轻松的就把祖母背在了身上,唰唰唰的就往村外跑。

“咦?你怎么把我背起来的,快放下,别把你压坏了”祖母惊奇的问道。

“原来祖母一点都不重,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去麻烦张大叔了,我这就送您去看郎中去。”小狗娃兴奋的答道。

“难道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吗?小小年纪力气怎这般的大?”祖母喃喃道。

“祖母,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哦,没事,我是说咱们先不用去看郎中了,祖母的腿自己知道,恐怕是医不好了,再说咱们也没有那么多钱,等你长大了挣上钱了再带祖母去看最好的郎中好不好?”祖母赶忙改口道。

八九岁的小孩子本来就是天真无知,懵懵懂懂的年龄,并不知道祖母伤到了何种地步。

听祖母这么说,心想也是,没钱郎中估计也不给看的,先送祖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赶紧想办法挣钱给祖母看腿去,当下转身又是唰唰唰的就往回走,把祖母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祖母,您渴吗?我给您烧点水去。”说完就转身要去烧水、对于烧水这个活小狗娃还是很熟悉的。

每次祖母去砍柴快回来的时候,他就烧好水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等祖母。

一开始祖母还责骂他怕他烧伤自己,可是小狗娃心疼祖母腿脚不灵便,还是像往常一样烧好水等祖母回来。

祖母骂了几次见没什么事也就不骂了,只是笑笑的敲一下他的头,“这孩子,这么不懂事,烫伤自己怎么办?”也就由他去了。

“等等,祖母不渴,你刚才背我的时候真的没觉得重吗?”祖母拉着狗娃的小手问到。

“不重啊,我真的觉得一点都不重,原来祖母这么轻啊?”狗娃瞪着大眼睛奇怪的说到。

小孩子本来对轻重这些都没什么概念,只是心里奇怪祖母为什么一直这样问,难道祖母应该很重吗?

“你去试着把门口祖母昨天砍得柴背起来试试,本来是该送给你张大叔家的,这摔倒了也没送过去”。

“好的,狗娃这就给张大叔送过去”。

“你别着急送,你先背起来试试重不重”祖母还是不大相信。

小孩子心性本来就善忘,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高兴的赶忙往门口走去。

然后伸手一抓很轻松的就把一捆柴火像刚才背祖母一样背在了身上,甚至都没有蹲下去,边走边说:“祖母,我给张大叔送过去马上就回来,回来再给你烧水喝”。

“等等,你见了张大叔千万不要说祖母摔倒了啊,他问的时候你就说我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好的,狗娃知道了”,话还没说完,一溜烟就没了踪影,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祖母躺在床上发呆。

张大叔在家吗?”狗娃一路边跑边跳的来到张大叔家门前。

“谁啊,是狗娃吗?快进来吧,门没关”,张大叔没在家,张大婶在屋子里听见是狗娃的声音赶忙答道。

“婶,我不进去了,我是来给你送柴火的,放下我就走了,祖母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照顾她”

张大婶推开门往外一看,只见狗娃背着一捆小山似的柴站在院子里冲着她笑,“你说这柴火是你一个人送过来的?”

“是啊,祖母生病了,今天没法给你送柴火就让狗娃送过来了,怕您一会做饭的时候没柴火着急”。狗娃也很奇怪,怎么张大婶和祖母的表情一模一样呢?

张大婶还是不大相信,“你赶紧放下来,别压坏自己,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背的动这么大一捆柴火?”。

狗娃把柴火放到门口的柴房里,“大婶,柴火放好了,狗娃回去了啊”。

“等等,这是大婶给你的鹿肉,昨天你张大叔刚从山上打回来的,这家伙不会过日子,昨天叫了隔壁你李二叔他们过来喝酒,这不,一整个鹿就吃剩下这么点,你祖母病了,你回去给他煮了吃,补补身子”,张大婶从灶房里拿出一大块鹿肉塞到小狗娃手里。

“谢谢婶,张大叔回来了也代狗娃谢谢他,我走了”,说完,狗娃提着一大块鹿肉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走了,同样留下了站在院子里目瞪口呆的张大婶。

“怎么可能呢?平时他祖母送过来的时候我都是好不容易才能挪到柴房里去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能背这么远的路送过来呢?”,张大婶嘀咕着走到柴房,试着往起抱了抱柴火,可是愣是没抱起来。

从张大叔家回来,狗娃又忙活给祖母烧水,“祖母,以后砍柴送柴这些活就交给狗娃吧,您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以后狗娃砍柴养活您”。

“你会砍柴吗?不要再砍伤了自己”祖母又责骂道。

“没事的,平时狗娃经常看您砍柴,早就学会了,您放心吧,张大婶还夸我力气大呢”狗娃高兴的说。

祖母叹了口气:“哎,好吧,都怪祖母这条腿,小小年纪就让你去受这罪”。

“没事的祖母,狗娃有的是力气,狗娃还要砍好多柴,去镇上卖了给您去看郎中呢”

从此以后,每天砍柴送柴的就变成了小狗娃,祖母对狗娃说千万不要显现出自己力气很大,要装作比较重的样子,也不要背在身上了,拖在地下去吧。

小狗娃问为什么,祖母说,你不想让别人像你张大婶一样都来家里问我狗娃为什么力气那么大你就这么说吧。

狗娃想想也是,天天有人来问也是很麻烦,影响祖母休息。

就这样,小狗娃一砍就砍了五年,狗娃老想着要砍足够多的柴去镇上卖了给祖母医腿,可祖母就是不让,说是镇子离村子太远,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等大点了再说吧。

今年狗娃已经整整十四岁了,送柴的时候也不用再做作很费力的样子了,又从地下扛到了肩上,猎户们见了也感觉不是很奇怪了。

每当大娘大婶们露出心疼的表情说着那句重复了好几年的话“你少背点,这么小年纪别压坏了自己”的时候,只有狗娃自己知道,他说不重不重,是真的不重。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力气,只是知道刚开始还需要两只手才能提起来的柴火,现在他一只手就能很轻松的提起来放到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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