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哪里?”独孤明月从睡梦中醒来,她只记得喝了一口宫女端上来的茶,突觉困意袭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坐起身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屋内摆放清新雅致,一尘不染,正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有一美人,横枪立马,英姿飒爽,细细一看,脸部轮廓竟有几分自己的模样,屋外偶有香味传来,清香扑鼻,却是自己最喜欢的梨花。
看到这里不禁大感诧异,自己明明身在皇宫之中,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她小心的站了起来推开屋门,往外一看,“哇,好美的梨花!”
没有入宫前,她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就种了好多梨树,一到春天梨花盛开的时候,满院芬芳,雪白雪白的很是好看,神情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地方。
“独孤,你醒了?”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院门里面正站着一位男子,一身雪白长衫,身形高挑却并不魁梧,一张比一般姑娘都精致些的脸,五官十分清秀,只是眉宇间的阴柔之色稍稍影响了一下整体的感官,不过总的说来,很是英俊。
“小弟?我这是在哪里?”独孤一看到他更是诧异。
“哎,说来话长,刚才见你没有醒来,不敢打扰,又怕别人惊了你好梦,所以一直站在这里等候。”男子轻言细语。
“我不是在皇宫中吗?怎么会来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独孤弄不明白心里着实忐忑,她以前性格风风火火,军旅生涯,身边多是男儿,倒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太计较男女之防。
自嫁做人妇后,贵为一国之妃,整日的有些太监宫女在自己耳边叨叨叨嗡嗡嗡的说的没完,这该注意,那该小心,虽是听着心里烦,但毕竟知道不能像从前那样由着自己性子乱来,眼下二人虽情同姐弟,但自己毕竟孀居,终是不妥。
“哎,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你,怕你承受不住,可是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男子幽幽的说到。
不知怎么,她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蓦然间一丝惶恐陡然袭来。“二哥,他去了”,男子说的很是平淡。
“什么,他去哪了?”虽已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终究是不想相信。
“他去找大哥团聚去了”,听到这里独孤明月再也按捺不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男子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你还是不能忘记他吗?这下你总该忘记了,他不死,我怎么才能走进你的心里?”
过了不知多久,独孤明月才从昏厥中醒来,只是她不想睁开眼睛,她不相信那个英明神武,如同大山般的男人怎么会被人害死,在她眼里,他就是永远不会败的战神,在自己懵懵懂懂的明白男女之爱后,就牢牢的占据了自己的芳心,日久弥坚,永不淡去。
可现实终须面对,她想知道谁害死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睛,还是躺在刚才那支床上,面前还是那副美人图,只是图前多了一张英俊的脸,紧张的握着她的手。她赶忙把手抽开“我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他,请你不要隐瞒。”
男子也赶忙收回手,在洁白的袍子上捏了捏,很是局促,“你要去报仇吗?这仇怕是报不了了。”男子说,他并没有隐瞒,包括自己做的事,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他说不出来谎,只是隐去了自己刺出的那一剑。
“是大哥害死了他”,男子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哈哈,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娶我进宫,除了扫清当皇帝的障碍,还有就是为了这一天,真是机关算尽啊”,那日他突然登门和父亲提亲,父亲虽知她芳心所属,但终是不敢拒绝。
自己知道以后也很是纳闷,他对他从来只有兄妹之情,别无他意,只是为什么会突然来提亲呢?不管父亲答不答应,自己定是不会答应,我这就去问问二哥,若他娶我,就算和他走到天涯海角,也是愿意的。
二哥豪爽,兄弟下属待之如亲人,只是在这男女之情上显的太是木讷,自己好几次表露出爱慕之意,他只是脸红,想要说的话终究是不敢说出来,事已至此,脸皮不能再薄了,我且去问他,我相信二哥视功名利禄如粪土,若是也有此意,定会带我离开。
“小妹,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为兄视你如同亲妹,说出来怕害你伤心,所以几次欲言又止,其实......其实我早就和一女子私定终身,相约白发不离,所以我不能答应你,如你实不愿嫁给大哥,我这就去与他说”二哥这次还是红着脸,只是该说的终究是说了出来。
“那个女子是谁?那名白衣女剑客吗?确是很美”,独孤乍闻,芳心心大乱,原来二哥喜欢的不是我。
她并没有学平常女子那样撒泼打滚,哭天喊地,默默地朝他笑了一下,转身离开,走到门前,忽然扭过头来朝着满脸慌乱的二哥说了句:“她配的上你,祝你俩白首不分离”。
出了二哥家,再也控制不住,恍恍惚惚一路走出城来,二哥不要我,可是我只愿意嫁给他,要是嫁给他人不如一死了之,远远望见东边的望海崖,在月色下朦朦胧胧,如同仙境,觉得死在那里也是很美,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一心寻死,却终是被人拦下。我竟是死也死不得吗?
回到家中,父亲见她神情恍惚,心下着急。“明月,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嫁,为父拼了这条性命也去回绝了便是”,说完起身就要出去。
“罢了,父亲,不用去说了,我嫁”。
“你确定要嫁?莫要委屈了自己”父亲终归是心疼女儿再次追问,“嫁”。
就这样,她被八台大娇抬入了李府。那晚,她心如死灰的坐在新房里等着李德修,外边熙熙攘攘的喧闹声终于慢慢散去,他好像喝了很多酒的样子,晃晃悠悠的来到门外,喝退下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哎,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我心已死,徒剩皮囊,你想要要去便是。”心里默想,眼泪却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时一只细腻却冰冷的手缓缓的伸了过来,轻轻帮她擦干了泪水。
“小妹,不是大哥不知你心思,我只是不能让你嫁给老二,老三那人虽然看起来闲淡,与世无争,可他却最是爱你,一旦有了独孤家的势力,为兄也是放心不下,你今天嫁了过来,已是我妻,可是大哥对你无意,你对我也是无情,且做个戏与别人看,我不强求你,天色不早了,睡吧”,说完竟不理她,衣服也不脱,在她身边和衣而卧,不久已然入睡。
直到驾崩,竟是再也没有提过让她侍寝的事,只是偶尔来过夜,也是很少与她说话,她知道,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时光如梭,二十多个春秋,转眼即逝,直到今日,她才明白,他下了好大的一盘棋,留着自己就是为了今天给二哥安个背兄窃嫂,欺君罔上的罪名,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后,留着二哥终是心腹大患,即使二哥不反,那他的后人呢,独孤家呢?二哥手握大权,军中旧属遍布,又深得民心,不敢轻易除去,恐生大乱,这才使出这番毒计,先杀二哥,再灭满门,门生故吏即是生疑,二哥一死,也是难以翻起波浪。再借自己不贞之名,牵连独孤家,将这颗大树连根拔起,端的是阴毒。
“你说二哥的孩子并未死去?他哪里去了?”独孤明月想到这里,已知事情来龙去脉,听闻二哥还有遗孤存世,爱屋及乌,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估摸着是逃去了北昌”男子不敢说出自己派人追杀的事情。
唰的一声,独孤明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独孤,你去哪里?”
“二哥只有这么点骨血留在世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也被人杀害,我这就去寻他,抚养他长大,二哥地下有知也会心安。”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思吗?我冒死救你出来,你竟是一刻也不想与我多处?”男子不再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独孤听见脚下一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忘了我吧,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说完再不停留,推开房门,双腿一跃,跳出院子,展开轻功,急匆匆向北而去,几片梨花缓缓落下,香风袭来,也不知是花香还是美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