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看着她,脸色红白交错,还没被说过这么重的话,她不喜欢盛绾绾,准确的说是不喜欢这一类被男人包一养在外面的女人——
虽然范姨也说了她是被囚禁的,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但她是不信的,她见过这家的男主人,英俊沉稳,气度不凡,出手极端的阔绰,这样的条件需要囚禁女人?
“盛小姐,我虽然受薄先生的雇佣,但不代表我要承受您无端的责怪跟迁怒,我只是收钱办事。”
盛绾绾眼皮一抬,美丽的脸极其的冷漠,“不然你以为做了什么很有价值的劳动力,需要给你这么高的薪水?给你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承受我这个瞎子无端的责怪跟迁怒,这么浅显的道理也需要我教?”
兰姐看着眼前年轻美丽的女人,脸色涨得通红。
“去叫范姨过来,我要回去看哲哲了。”
哲哲,就是她的猫,她在室外的时候有时带着,有时养在阳台。
兰姐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的道,“我扶你过去就行,不需要叫范姨。”
“受雇于人,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吩咐办事很困难?”
兰姐没什么异样,虽然不知道顾南城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但看上去他应该是没有惊动这里的佣人跟保镖的,不过她还是想进一步的确认。
吃完午餐,盛绾绾照例散步,小睡一觉。
晚安来过,她当然是睡不着的,抱着哲哲蜷缩在阳台柔软的沙发里发呆。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一点点都察觉不到?’
晚安的话像是被按了重复键,不断地来回响起。
身高,体型,穿的衬衫,了解她几乎所有的大小习惯,带她去米兰,薄。
薄锦墨。
她捕捉到很多熟悉的属于那个男人的符号跟相似感。
但她几乎不曾将他们划上等号,也几乎没有这么去想过。
因为声音,因为气息,因为他的身份,更因为——
他怎么会是薄锦墨,她认识的薄锦墨怎么可能会说——
‘为你而生’
那个男人,他就算是真的放下身段去哄另一个女人,就算让他对着陆笙儿,他也说不出来这种话,不管是玩笑,还是陷阱。
他就算是花言巧语,也只会半威逼半利诱,他对着陆笙儿都是摆事实讲道理的。
以情话诱你入套,包括那样的语气,都一万个不是他。
薄祈身上的确有很多让她觉得致命熟悉跟恐慌的地方,但也有那么几个点足以让他否决他不是薄锦墨。
更何况……他图什么?
她想不出来任何一个理由,能说服她薄锦墨会假扮成另一个男人来绑架她,哄她,骗她,睡她,想让她爱上他。
就算她爱上了又怎样,爱上了也不是他薄锦墨。
她迟早会发现那是一个谎言,谎言被戳破,那些也都不会存在了,有意义吗?
可她又突然想起,他曾几度有意无意的问她她的前夫,她曾透露过如果他真的没结婚她可能会接受他时,他没有任何的欣喜只有沉默和黯淡。
甚至因此——强以暴了她。
她以为是因为他结婚了觉得没必要再继续骗她的感情,那如果不是呢?
手指落在折耳猫温暖柔软的背上,也唯有如此指尖才不会持续的颤抖。
她想过试探,但思考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作罢,决定不声不响的维持现状下去,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绑架她囚禁她的人是谁,而是离开这里。
她能做的最好的准备,就是让所有的现状没有任何的异常,也包括她。
晚上她刚准备睡下,还没从阳台回到卧室,就隐隐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她心脏一跳,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几分钟后,男人带着她熟悉的气息出现,温和的嗓音很低沉很好听,带着一层薄薄的意外,“怎么还没睡?”
他在她的身侧坐下,手臂搂她入怀,低笑着道,“等我吗?”
薄祈摸着她的脸蛋,眼眸温柔又深沉,“怎么脸色不太好?最近几天心情不是好了点吗?还是没午睡所以你开心?”
连她偶尔没午睡都知道,这个男人……
刚好范姨敲门进来给她送牛奶,刚跨过那张磨砂的玻璃门男人就起身去接了,淡淡道,“我喂她,你忙你自己的就行。”
“好的先生。”
盛绾绾出了声,“范姨。”
“盛小姐有什么需要?”
沙发上的女人垂着眼眸,“你去让厨房准备一份夜宵送上来,”她语气微微一顿,“给你们先生准备的,我不吃。”
范姨脸上露出意外,也难怪她意外,薄祈来来去去多少次,别说准备夜宵这种事情,她就是连一句小心开车这样的话都没说过。
尤其是从米兰回来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跟他说句话都算是施舍了。
没听到范姨的回答,她眉梢微微一挑,“有问题?”
“没有没有,”看了眼男人的脸色,她很快的回答,“我马上去。”
盛绾绾说完后,兀自的又去抱猫,好像刚才她说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高大挺拔的男人长腿两步跨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入了怀里,低声唤着她的名字,“绾绾。”
抱得她发疼,“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对不起,”他在她耳畔道歉,但道歉归道歉,他手臂上的力气并没有松开半分,仍是用力的抱着她,埋首凑近她的肩膀,鼻尖有意无意的磨蹭过她的脖子,极深极深的嗅着她的身上的气息,哑哑的道,“有点受宠若惊,像是掉了个馅饼下来。”
盛绾绾微怔,抿唇,心头的滋味说不出来的复杂。
瞧,这是薄锦墨说得出来的话吗?
她扯开话题,淡淡的问,“那个兰姐你是怎么找到的。”
“怎么,是她惹你不开心?”
她撇撇嘴,“把她裁了吧,有范姨一个人照顾我就够了,以前也是这样的,我不喜欢突然多个陌生人出来。”
“嗯,”男人应是这么应下的,但还是问道,“得罪你了?”
“我不喜欢她的声音,天生的。”
“好。”
她还是补充了一句,“裁了就行,你别做多余的。”
薄祈挑挑眉,“你好像话里有话,我能做什么多余的?”
“比如打她一顿。”
“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暴力血腥的男人?”
“你不暴力不血腥,会随随便便往自己身上刺一刀?自己身上都说刺就刺,何况是别人。”
薄祈,“……”
他觉得他有必要挽救一下形象,虽然他刺得是自己,但也仍就不是什么好形象,虽然身为一个绑架犯,他的形象诶有好过。
于是盛绾绾听到男人轻描淡写的道,“那是因为我做错事了,看你每天闷闷不乐,比刺我自己一刀还不舒服,如果刺我一刀能让你消气,再来几刀都无所谓。”
她心脏蓦然一悸,又复杂起来,瞧,这是薄锦墨会说的话吗?
好在范姨很快送了夜宵上来,煮的甜酒汤圆,再加一小碟小菜。
“吃吧,你说你开车回去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好。”
男人右手拿着勺子,左手则握着她的手。
没吃几口,他就舀了一口喂到她的唇边,低声哄她吃,“不是太甜,尝尝。”
“我晚上不吃东西。”
“就一口,范姨说你今天胃口不佳,没吃什么东西。”
盛绾绾抿唇,最后还是勉强的张口。
有些食不知味的咀嚼吞咽着,被男人握着的手也很凉。
薄锦墨是不吃汤圆的,从小就不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他们婚后的那几年,她也曾经因为忙到很晚回来让佣人准备了一碗甜酒汤圆,他刚好在旁边,她撒娇磨了他半天让他尝一口,结果是他妥协张口吃下,但下一秒就直接吻过来喂给了她。
诸如此类的小习惯,明显的或者不明显的,有相似的但也有矛盾的。
她觉得一个人跟另一个可以很相似。
但一个人跟自己又怎么会那么矛盾?
论可能性,前者比后者的可能性太了太多不是吗?薄祈吃完夜宵,低声道,“你睡下我再走。”
她哦了一声,澡已经洗过了,洗漱完她就回到了床上。
她睡不着,但也只能闭着眼睛装睡,薄祈不知道是发觉了还是没有拆穿她,在她睡下半个小时后就关灯带上门,驱车离开了。
好像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吃了个夜宵,看着她睡觉——夜宵都是额外的惊喜。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这碗夜宵让他的情绪的愉悦度提升了几个档。
她在黑暗中抱着柔软的被子,久久无法入睡。
之后的一个礼拜,薄祈出现的次数又比之前要频繁了一点,兰姐也在她提出要裁了她之后的第二天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他来的次数一多,盛绾绾难免有点紧张。
之前不知道她哥哥提起出狱并且已经找到了她,她做好了漫长等待的准备,心也比现在静上许多,可现在反倒是有些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