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绾绾闭上了眼睛,一张脸面无表情,如死灰一般寂静冷漠,“叫范姨给我买事后药,记清楚了。”
避一孕药。
他眼神闪了闪,暗如浓墨,淡淡的嗓音有些宠溺的意味,“你睡。”
晚上的事后,范姨握着手机在花园里跟男人说电话,有些为难的道,“先生,您要不要过来一趟,盛小姐现在状况很不好……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
这种状态,比她最初被绑到这里还要糟糕。
至少那时她没有不肯吃饭的意思,对佣人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多热情,态度淡淡的但也还能流畅的交流。
“而且除了问我要……药,她一句话都没说。”
不吃不喝,坐在地板上发呆,话也不说。
范姨瞧着其实也是可怜,劝了很久,但她真的眼睛都没动一下。
晚饭怎么哄都不吃,她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打电话过去。
男人掀唇,淡淡的道,“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他起身捡起书桌上的车钥匙就起身出门。
等薄锦墨驱车到红枫别墅的时候,盛绾绾已经爬上一床准备睡觉了,就这么侧身躺着,把范姨赶了出去,闭着眼睛。
他推开门走进去,就听她不耐烦的道,“我说了我不吃我不吃,要我说多少遍才能听懂不要来烦我?!”
男人低低淡淡的嗓音,“绾绾。”
盛绾绾身躯一震,睁开了眼睛,虽然睁眼跟闭眼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但这也几乎算是一种本能。
范姨就站在他的身后,有些为难的看向男人,“先生,盛小姐一整天白天坐在地板上,天后以后就躺在床上了,您劝她多少吃点东西吧。”
“去让厨房重新炒几个她爱吃的菜送上来。”
“好的。”
薄锦墨反手带上门,走了过去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连衣服都还是昨天洗完澡穿的那身浴袍,“你打算绝食?”
她坐了起来,精致苍白的脸面无表情,“药呢。”
“我不拿药给你吃,你就跟我绝食到底?”
她把脸侧到了一边,冷漠嘲讽,“你不会是妄想我给你生孩子吧。”
“我妄想你给我生孩子,你难不成打算去死?”
卧室里一片死寂。
半响后,盛绾绾扯着唇,冷冷嗤笑,“死我是不会去找死的,但饭我也不会吃,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钱多手下的人也多,可以每天让他们灌我吃。”
她冲他淡淡的笑,“就是不知道如果一直这样持续这样,我就算怀了孩子能不能保住。”
如果她态度真的如果这么坚决,就算怀孕,持续不断的情绪起伏激烈……有也会闹没。
薄锦墨看着她,唇抿成一条直线。
盛绾绾没听到他有任何的动静,便又重新躺了下去,腿曲起,正面朝上的躺着,眼睛紧紧的闭着。
安静了好一会儿,卧室里才响起男人妥协般的嗓音,“你起来去洗漱一下,我带了药过来,吃完饭后半个小时吃。”
她睁开眼睛伸出手,“你先给我吃药,吃完我就去洗澡洗漱,反正菜也没那么快好。”
她是现代女人,不可能因为失一身就闹自杀。
但孩子……她是绝对不能怀的。
薄锦墨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从口袋里拿了一粒药出来,杯子放在她的手心,药同样也放在她的掌心,“吃完别再闹了。”
她懒得搭理他,喝水准备吃药。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这药是不是真的用来避孕的,让范姨给她看?这别墅里全都是他的人。
她握紧杯子,“这是避一孕的药吗?”
男人单手插一进裤袋,“你觉得不是就扔了。”
最近几天是她的危险期,怀孕的几率很大。
“薄祈!”
“吃完去洗漱。”
不管是不是,她都只能吃。
等她喝水吃完药,男人便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盛绾绾没理她,自己摸索着就要下床,他伸手去扶她,她毫不犹豫的甩开了。
她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根本不记得自己把鞋子放在哪里了,薄锦墨附身捡起鞋子,放在她的脚边。她双脚套了进去,然后顺着熟悉的记忆朝浴室走去。
她洗了个澡,昨晚被做完之后她不是坐在床上,就是坐在地上,哪怕过了一天,那股气息也好像挥之不去。
仔仔细细的,从头发丝都脚趾全都洗了又洗。
洗到佣人已经送饭菜上来,薄锦墨又看表等了她十分钟,她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花洒里的水从她的脑袋上淋下去。
淹没她的感官,她恨不得能把她整个人淹死。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男人的声音,“你再不出来,我进来了。”
水声蓦然停止。
五分钟后,浴室的门打开,薄锦墨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女人。
她头发估计只是随便的擦了擦,发梢滴着水,把肩膀上的衣服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整整齐齐的穿着,因为她眼睛看不到,再加上心不在焉,自然也就随便穿的。
脸上没有表情,一看就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好像也感觉不到他就站在那里,径直撞了上来。
好在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
盛绾绾一下像是触电一般,避如蛇蝎的往后退,要不是男人又去扶她,她不摔倒也要撞到门撞到墙。“我叫你别碰我!”
他扶她,她不是往后退就是剧烈的挣扎,薄锦墨原本是想耐着性子哄她,但照她这种架势不磕着碰着都不太可能,索性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还是闹,男人沉声道,“你再闹就别吃饭了,来都来了,我有的是兴趣再陪做几场,到时候再给你喂饭,看你是想吃现出的饭还是冷的。”
她咬着唇,没有焦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被他抱在怀里,也不再动了。
薄锦墨把她放在了床上。
吃饭为什么要放在床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浑身透着警惕的气息。
男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开腔解释,“你衣服被你的头发打湿了,换身干的,再擦干头发。”
她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的松弛了一点。
薄锦墨从衣柜里拿了另一件睡袍出来,走回她的身前,“衣服脱了,穿这个。”
她坐着没动,发梢的水还在滴着。
男人转身又去拿了擦头发的毛巾,结结实实的将她的短发再重新擦了一遍,虽然没有用吹风但也不会再滴水,“我去阳台,你把衣服换了,好了叫我。”
就算是他们婚后的那几年里,他们每天睡一张床,时不时的滚,她也几乎不在他的面前换衣服。
一直到听到男人推动磨砂玻璃门的声音,她才伸手拿衣服换。
她饭吃的很慢,与其说是在吃饭,不如说是在强行给自己塞食物。
等她吃完把筷子放下,起身往屋子里面走,男人自然要去扶她,盛绾绾又是毫不犹豫的将他甩开,“我每天都在这点地方走来走去,看不看得见我都知道怎么走。”
等范姨上来把东西收拾走,薄锦墨皱眉看着曲膝坐在床上的女人,“刚吃完饭,我带你下去走走。”
她今天一天都没出房门,不是坐着,就是坐着,平常就算是下雨天,她也是要在室内走来走去的。
她的脸又冷又木,“不去。”
她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
她从来不喜欢把自己置于消极的境地,但现在这样怠倦的身心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懒得去思考。
就这样吧,吃着,睡着,坐着,反正也不会死。
薄锦墨看着女人这副样子,眉心的褶皱前所未有的深,这种感觉大概跟薄祈让医生告诉她她的眼睛暂时不能好是一致的。
无法避免的残酷,无法止住的心疼。
薄锦墨一言不发的给她穿好长裤,毛衣,风衣,鞋子,才牵着她的手带她下去,今天外面的风刮得很大,树枝树叶都在婆娑的响着,但并不冷,反而有种酣畅淋漓的舒服。
她不想出去,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出去——
“要么散步,要么做愛,反正都是运动。”
人的情绪一旦郁积,越是不说话不走动,只会越来越郁积。
她的短发很快就被风给风干了。
他牵她走,她就走,他停下,她也就一动不动。
他带她去别墅外面走了一圈,虽然她看不到,但很清楚四周很安静,安静得好似身在深林之中,随时都会响起狼嚎。
回到卧室后,她又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曲膝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无神的眼黯淡无光,她也不听故事了,也不听广播了,更不听那些原本就高深难懂的歌剧了。
短发被风吹得凌乱,她也浑然不在意。
男人坐在床侧,看着她精致冷淡的脸,低声问,“我今晚陪你好不好?”
她冷漠的“看向”他,冷漠的道,“你在外面花这么多精力,回家还有力气对付你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