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从上飞机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睛?”
男人眼神微微暗下去,“嗯?”
“有差不多二十个小时了吧,你好像一直都不睡觉。”
盛绾绾觉得,她真的不是关心,她就是觉得很诡异。
薄祈转身折了回去,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低笑,“又要惦记有多少女人对我图谋不一轨,还要关心我有没有睡觉,好乖。”
说罢,一个吻印在她的唇上,“不过我在飞机上休息了,在你睡得很沉的时候。”
是吗?
可能也是,她只知道她醒着的时候他是醒着的,她睡的时候……可能他睡得比较短,又比较浅。
毕竟带着的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瞎子。
她的眼睛……
最开始看不到的时候,她的思维天生就不会往最坏的情况上去想,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他们家也不缺钱,她觉得她的眼盲是暂时的,何况那时被绑架,注意力分散。
后来薄祈带她去看医生,医生那为难的态度才让她觉得她的眼睛好像很严重,复明的几率可能不大——可那男人又一遍一遍的说一定会治好她。
她对薄祈的话几乎全部存疑,但也不是完全不相信,或者说总是或多或少的抱了点期望。
她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恶意,更多的是温柔的呵护,以及不动声色的强势占有。
前者她不熟悉所以很敏感,后者她感觉太熟悉所以也很敏感。
结果盛绾绾泡完澡的时候,收拾完东西准备在床上躺一下的男人还是已经睡着了。
她说他超过二十个小时没和眼。
其实在他来的前一晚他就已经没合眼了。
原本只是打算闭目养神一下,三分钟不到他就一不小心睡着了。
身心深处都是说不出来的疲劳。
盛绾绾从浴缸里小心翼翼的爬出来后,又给自己穿好衣服,摸索着试探着走了几步觉得还是太困难,而且浴室的地板很滑容易摔倒。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叫他进来——反正她衣服都穿好了。
何况她还惦记着那混蛋流一氓说的,‘如果你撞到了或者摔倒了的话,你就只能回答我,是先亲上面,还是先亲下面。’
“薄祈。”
叫了一声,没人应,她又叫了一声,“薄祈,我洗好了。”
“薄祈,你在吗?”
叫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她暗忖他难道是不在卧室出去了或者在客厅?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走出去。
如果是在红枫别墅那里,盛绾绾多半可以完全独立无障碍的进出,但这是远在米兰的酒店,她连方向都分不大清楚。
也没跟探路的拐杖。
她只能用手探前面有没有障碍物,在经过浴室的浴缸跟盥洗盆中间隔着的玻璃门时,因为关的是一半,所以她的手探到的是空的那边,走过去的时候,半边脑袋都撞了上去。
痛得一震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又因为脚步太急没有站稳,再加上浴室地板被她带出的水弄得更滑了,她脚底一滑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铺天盖地的痛跟委屈顿时弥漫了所有的神经根情绪,眼泪一下就没止住,汹涌而出。
好在这声音把沉睡中的男人徒然惊醒了过来。
薄锦墨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满是疲惫,连精神都不大清明。
他已经开始逐渐的适应最近频繁的睁开眼睛不在熟悉的地方,以及满身的困倦。
顾不得辨别现在是在是什么地方,他起身便冲向刚才发出声响的方向,也多半猜到现在已经到了米兰,在浴室里除了绾绾也没其他的可能了。
她眼睛看不到,可能摔倒了。
果然一推开门进去,就看到狼狈摔倒在地上的女人,正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小声的哭。
他几步冲了过去,附身一把将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
双眼盯着她委屈又有些埋怨的脸,尝试般的低声唤着她的名字,“绾绾。”
她一边抖动着肩膀抽泣,一边泪蒙蒙的指控,“我叫你半天了!”
她的反应没有异样。
但他心底全数都是异样,这种感觉,就几乎等同于亲眼看着她逐渐陷进对另一个男人的依赖,一点一点。
他几乎想自欺欺人说那也是他,可对她而言完全是另一个跟他不相干的男人不说,何况……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我睡着了。”深眸注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摔痛了吗?我待会儿给你擦药。”
说完,他将她放回到床上,又听她不满的咕哝,“我就说你很久没合眼了,还骗我说在飞机上睡过了,我就洗个澡也能睡着,不知道你在逞强什么,我都能睡着,是有多娇生惯养。”
她自动把他在飞机上没睡理解成飞机上不舒服,毕竟他困得睡着好歹是个正常人的表现。
薄锦墨低头检查她的伤,“告诉我,哪里摔伤了?”
说完这句话他才抬起头,徒然看到她一头短发,整个身形都僵住了。
记忆中她短头发的模样已经需要追溯了。
第一次见她她是短发,后来一直留着长发,因为嘲笑乐此不彼的嘲笑慕晚安的光头被她使坏剪坏了,她只能全部剃掉重新养,不过也一直维持着不用绑的短发长度。
一直到初中后期,她开始留长发。
原因他也清楚,因为她以为他喜欢长发的女人。
自此以后就是一头长发,即便在最短的时候都是过肩,常态是长发及腰。
她也曾三番四次嚷着要去剪头发,一直不变发型很腻,就如同慕晚安曾说像她这样喜欢新鲜的人来,能执着的喜欢一个男人不变心,实在是让人费解。
嚷嚷而已,没有真的剪过,最多就是小变一下发型。
其实跟他也没什么必然的关系,那天他就已经听到了,因为她眼睛看不到,而长发打理保养需要花时间跟精力。
甚至都不是因为跟他离婚分开再翻篇,想要挥剑斩情丝。
理由简单到太好理解,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男人失神的抚摸着她的短发,淡淡的声音略微的沙哑着,“你短头发的样子看起来年轻了几岁。”
盛绾绾莫名其妙,一把将他的手拨开,埋怨道,“你去给我拿药啊,知道我多疼吗?”
“好。”薄锦墨在卧室里巡视了一圈,走到客厅就一看看到已经摊开在茶几旁边的超大行李箱,走过去翻了翻,很容易找到带的备用的感冒药以及外伤药膏。
等他在床边上坐下,盛绾绾就已经自觉的撩起了额头前的发,露出被一片殷红的额头,“撞到脑袋了,红了吗,青了吗?”
清凉的药膏均匀的涂抹上去,“撞到哪里了?”
“门。”
男人看着她疼得抽气的模样,心疼得喉咙一紧,低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撇嘴,“我又看不见,不摔倒才是运气好。”
那语气里,浑然有几分不自知的嗔怨。
盛绾绾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双手环胸抱紧着自己,警惕的道,“我有叫你的,我叫你几声了,是你自己睡着了没听到……我都没怪你害我摔倒,你也不准亲我。”
还亲上面还是亲下面。
她就是没听过这句话也莫名精准的get到了他的意思——上面是上半身每个地方都要亲到,下面的意思也无误……
薄锦墨眉头重重的跳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花了十秒钟调整呼吸,将怒意平息下去。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从容平静的道,“是你声音不够大,我才没听到。”
盛绾绾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这是你的错又不是我的。”
“要亲。”
盛绾绾吓得连药都不敢擦了,连连的往后退去。
薄锦墨正在给她膝盖上的淤青擦药,被她这么一闹手里的药膏跟面前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他掀起眼皮看着不断后退的女人,手一伸就抓住了她的脚踝,把她拖了回来。
“你抓疼我……唔。”
一句话还没说话,唇徒然被封住。
男人的手指抬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着脸承受这个吻。
唇舌都被撬开,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
盛绾绾一张脸都是涨红着的,男人是始终睁着深暗的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的脸,越看心头压抑着的恼怒越累计得深。
他单膝跪到了她的身侧,掐着她的腰肢的手越发的大力,有那么几个瞬间,恨不得就这么将她的腰骨都折断。
慾望仿佛要破体而出,比那晚在草地上被嫉妒淹没理智愈发的强烈而不可控制。
她抬手大力的不断的胡乱的捶打着,却始终都没办法避开他缠上来的亲吻,他淹没她的感官掠夺她的呼吸,让她眩晕得几乎要晕倒。
一种前所未有而荒诞的自虐方式。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吻她,这么越来越粗暴的吻她,究竟是因为内心想要亲吻亲近来证明些什么或者缓解些什么,就像这些渴望已经延伸到了想要彻底再次占有的层次。
又或者是是——为了亲眼看看她其实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