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想,这男人大概真的想要个孩子。
明明他现在,连三十岁都还没到。
她蹙着眉头,做了最后一次妥协,放低了声音耐着性子跟他道,“薄锦墨,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猜测就是没有任何的根据,如果你怀疑我拿过孩子,你可以去医院查记录……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但是我是当事人,有没有怀过,我说的算,你明白吗?”
他仍是一脸淡漠的看着她,“抹掉那么点记录,很困难?”
盛绾绾看着他,几秒后,人直接从他的身侧走过,上楼,他没跟上来,她直接把自己关进她之前的书房里,把门反锁了,靠在门板上。
身心疲倦。
她的身体顺着门板慢慢的往下滑,最后坐在铺着厚厚的地毯上,曲起自己的腿,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入其中。
她没开灯,整个房间里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连窗帘都被拉上,唯独中间留了一条缝隙,洒了一道光进来。
借着这很微弱的光线,隐隐能看到书房里大致的轮廓,跟她最后一次离开这里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只不过现在她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
就这么坐着,她都觉得实在是太累了,原本是欢欢喜喜的准备去旅行,结果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被绑在这里。
没有手机,她也没开灯,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慢慢的躺了下来,时间一长,就不知不觉的浅浅的睡了过去。
等郝特助找来的人把客厅里的狼藉收拾完,薄锦墨在二楼的主卧跟客卧都找了一圈,然后就径直去了她原来的书房。
手拧门把,被反锁了。
他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转身拿了钥匙回来,直接将门打开。
房间里漆黑一片,如果不是从走廊进去的灯光照进去了一点,他几乎要直接踩上她的身体,看着躺在地毯上已经睡着了的女人,他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没有任何犹豫,俯身就将她抱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盛绾绾虽然睡过去了但无疑睡得很浅,男人的手刚搂上她的腰,她就立即被惊醒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也很快的恢复了清明,警惕的看着他,“你放我下来。”
薄锦墨低头淡淡的瞥她一眼,“家里床这么多,你想睡哪里都行,什么时候养成了睡地板的习惯?”
什么叫家里的床这么多,想睡哪里都行?
家里?
盛绾绾张口就想反驳,但又觉得过于敏感只会显得很在意,于是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放我下来。”
这个男人又什么时候听过她,双手抱着她没法开门,走到卧室门前他就直接把门踹开了。
被强制性抱在怀里的女人立即重重的一震,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她冷着脸,闭着眼睛没说话。
薄锦墨看一眼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是在想要继续忍,还是直接跟他翻脸。
他直接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盛绾绾蓦然仰起脸准备出声,却见男人已经转过了身,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动作不紧不慢,将落地窗关好,又将落地窗也严实的拉好,然后人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既然困了就睡,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跟衣服。”
衣帽间还留有她剩余的衣服,她当初带走的全都是她穿过的衣服,但没拆牌子的也还有足足一柜子……盛大小姐向来有这种女人的恶习,逛街时看中就买回去,但买回去有些基本不会再看第二眼,就这么堆着。
离开的时候都留下了,一来既然离婚,财产就是个很敏感的问题,虽然在这点钱上她不在意,薄锦墨也不可能计较这点东西,但是反正……大部分都是她不喜欢的。
洗漱用品也是备用的为拆封的。
五分钟后,薄锦墨走进来,单手托着叠得整齐的衣服,未拆封的洗漱用品放在上面。
修长笔直的腿走了过来,将东西放在她的身侧。
他伸手,指尖探上她的脸,她偏头就躲开了他的碰触,但男人也没显示出很在一起的情绪,只是低低淡淡的道,“洗澡,睡觉,别惹我。”
说罢,就再一次很干净利落的转过身,走出卧室得顺手带上门。
意思很明显,他不碰她,不跟她待在一张床上甚至是一间卧室,但她必须留下。
盛绾绾在床沿上大概坐了半个钟头,最终还是起身下楼,客厅里,冷峻的男人坐在沙发里,跟前站着两个魁梧的男人,看模样应该是他的手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薄锦墨转头看了过来,眉头一皱,“我让你待着。”
她脚步停在楼梯上,淡淡的道,“我要拿回我的手机,还是你想让我与世隔绝软禁我?”
薄锦墨收回了视线,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其中一个男人,淡声吩咐,“去我的车里的后座上把落在上面的手机拿过来。”
“好的,薄总。”
盛绾绾看着那男人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就只是维持着这样简单的动作,等那人替她把她的手机拿回来之后,她手指握着机身,然后看着仍然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我就想问问你,薄锦墨,你是打算怎么样。”
他眼皮都没抬,“回去睡觉。”
她又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转身往上走。
回到之前的卧室,反手将门锁上,虽然如果那男人想进来的话,她怎么反锁他都有办法进来;如果是以前的薄锦墨,他说不碰她她大概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现在的这个男人——
她觉得她可能就是一无所知。
给晚安打了个电话,给展湛说了一声让他暂时不要告诉爸爸,至于爸爸……他现在大概以为她在飞机上吧。
等过了明天早上,知道那男人的意图后,再做打算。
她只希望他明天能稍微的恢复点理智,再像今晚一样丧心病狂得已经不是个正常思维的人,她也想不出来她能怎么办。
最后,还是洗澡洗漱,回到床上睡觉。
太累了,如果不休息的话,她拿什么跟他斗?
只是躺在这张床上,属于他的熟悉的又陌生的气息过于的浓烈,翻了好几次身都没法躲避开,除非她再睡到地板上去。
一个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天刚亮起盛绾绾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视线都还没有恢复清明,她就模糊的看到床边坐着的男人的身形跟轮廓,现在其实也不过是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刻,外面的天都是墨蓝色的,何况的拉上了窗帘就显得更昏暗。
这样的直观视觉,便衬得床边的男人像是鬼魅一般。
盛绾绾的感觉就像是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又跌入另一个噩梦中,短暂而急促的尖叫了一声。
薄锦墨睁开眼,嗓音也是清晨特有的沙哑,“醒来了。”
她虽然胆子不算是特别小,但在这样诡异的光线氛围下还是惊魂甫定,更何况还有昨晚堆积的情绪,心头到底燃了一簇火苗,捞起枕头就直接朝他脸上用力的砸了过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毁了她的旅行,威胁她留在这里。
大清早的,像个鬼一样坐在她床边。
男人像是并不在意,任由枕头砸到他的脸上,然后落到地板上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才五点,继续睡。”
以前的薄锦墨让人生气难过,因为他不大爱说话,能用一个字说清楚的事情,多说一个字好像就算他的损失,显得特别特别的冷淡,好像怎么都捂不热。
但现在的薄锦墨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惹人抓狂崩溃。
盛绾绾抬手把自己落下的长发撩到后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我觉得你以前惜字如金让你多说一句话比开张支票还难,性格真是挺让人讨厌的,现在想想虽然话少了点,但好歹每个字都在点上,勉强还能相处,所以你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他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最后淡淡的道,“你把我的床占了,我没地方睡。”
“你确定是我占了你的床?”
她嘲笑,特意将占字咬重。
“你公主病认床。”
“你也是公主?”
“我所有的习惯都很难轻易改变,包括卧室跟床,不能睡在我自己的床上,我宁愿坐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她的眼睛说的。
盛绾绾在这比刚才亮了那么一点但仍是迷蒙的光线里看着他模糊的脸。
背脊蓦然窜过寒意。
她抿着唇,好半响没说话。
“继续睡,八点再起来。”
“你还要继续像个鬼一样的坐在床边?”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站了起来,走出卧室把门带上。
卧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盛绾绾重重的摔回在床褥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她看了三年的天花板,已经毫无睡意。
八点,天已经完全亮起,早晨的阳光还特别的干净。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简单的洗漱后直接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