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有一千一万个疑问,方小雅也不得不耐住性子,等警察做笔录,又采集全家人的指纹留作比对。
期间方小雅已经用目光审视过范诚数十遍了,除了略微紧张,有点没话找话地跟警察说话外,基本上没有更多动作,也不太敢跟小雅目光对视。
这态度绝对有问题!
方小雅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明明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把范诚抓起来质问,却偏偏那位老警察格外负责,临走时还再三叮嘱,让换锁时一定要换更高级别的防盗锁。
终于真的要走了,范诚特别热心地送警察下楼,顺便去小区附近找卖锁的店,还要去银行取点现金。
方小雅还没来得及说话,范诚已经脚底抹油,飞快地钻进电梯。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自己家,晾你也飞不到哪去。
小雅带着欣欣,在家收拾东西,搞卫生。
欣欣到底是小孩子,干了一会儿就看电视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周末已经消磨了半天,动物园是肯定去不成了,动画片可不能错过。
小雅正烦得要紧,心里乱糟糟的,找了些面包牛奶让欣欣自己吃,她则拿起刚才抓在手里的那个卡片手机,跑到了卫生间去。
说起来,刚才这个手机范诚还想拿走,是小雅趁他不注意,从他外套口袋里摸出来的。当时范诚还回了一下头,幸亏手机太轻薄,他都没有发现。
开机,小雅的心噗通乱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偷看范诚的手机,以前她想看都是大大方方拿过来看的,从没发现过情况。
手机是非智能的,很容易操作,没有密码,很容易进入电话簿,查看通话记录。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整个手机只存了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机主姓名也没有,只用数字标明了一个2。
另外还有数量恐怖的短信来往,这个量大到每天有几十条,五百条的内存几乎都快耗完了。
如果不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小雅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浑身的血都往头顶上冲,她感觉自己的脸又热又烫,怒火足以在头顶聚集出一片乌云,不,是绿云。
小雅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范诚随时可能回来,自己必须采取点行动。
深呼吸一口,她去找出相机,把手机里边存的号码,还有来往短信,拍了下来。
数量太多,做不到每条都拍,再加上她的两只手都在发抖,拿不稳镜头,只能随便拍了十几张,就扔下相机自己翻看起来。
各种各样的短信都有,有问候身体,关照饮食,也有互诉苦恼和工作问题。
还有那些久违的肉麻字眼,要不是亲眼看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由范诚打出来的字句,就连谈恋爱那阵,他也没说过这么骚情的话。
真是没想到啊,范诚居然是这种人,表面上坦坦荡荡,私底下却男盗女娼,她现在几乎能想像出范诚跟那个尚不知身份的女人瞒着她苟且的模样。
再一看这些短信和电话的时间,好多都是在工作时间,除了白天的工作时间,还有小雅给欣欣洗漱,伺候她睡觉,给她讲故事的时间点。
手机在抖,是有电话进来了吗?小雅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些,原来是手在抖。
操!我辛辛苦苦带孩子,你开开心心玩婚外情,如果现在范诚站在小雅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刀子。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小雅赶紧擦掉,为什么要哭,对不起我,对不起这个家的人是他,我什么都没做错,不能哭,不许哭!
可眼泪不听话,越擦越多,正好门外有了动静,是范诚回来了。他带回了换锁的师傅。小雅用冷水洗了把脸,把手机揣好,换上平常表情出门去。
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直到锁匠过来把门锁换过,又付好钱送他走,范诚终于没有出去的借口,不得不跟小雅四目相对。
“说吧,她是谁。”小雅把范诚叫到房间,关上门来说话。
“谁啊。”范诚支支吾吾,还想打马虎眼。
小雅亮出卡片手机,目光恨不能化作X光,看透面前这个男人的五脏六腑。
“就是一个网友,没见过面的。”范诚心虚地垂下了头。
咣当一声,镜子摔到地上,碎成许多片,小雅的眼睛里都快迸出血来。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范诚话还没说完,又一个东西砸碎在脚边,这次是个茶杯。
“你疯了,还过不过了。”范诚惊讶地看着小雅,这茶杯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生气归生气,糟蹋东西可不好。
“不过了!离婚!”小雅咬牙切齿地说着。
卧室门开了,欣欣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爸爸妈妈,看到地上的碎片后,她都快哭了:“妈妈你怎么了?爸爸欺负你了吗?”
气氛顿时转化,浓浓的火药味消散大半,小雅的眼神也柔了些。范诚赶紧蹲下来哄欣欣:“爸爸妈妈闹着玩呢,欣欣饿了吧,家里乱着呢,今天做不了饭,我送你去奶奶家吧。”说完,也不管孩子同不同意,范诚就拉起欣欣的手往外走。
看到这个男人又要临阵脱逃,方小雅更生气了,“你还是个男人吗?敢做不敢当,有种当着孩子的面说个清楚!”
“别这样,大人的事别扯上孩子。你再等我一会儿,回来我一定给你个交代。”范诚终于鼓起勇气正面小雅的视线。
范诚送小雅回奶奶家,家里只剩下小雅一个人。
她不确定范诚究竟是想当逃兵,回避问题,还是没做好思想准备来面对自己。
这事来得太快太突然,就像刚刚还明朗的天忽然下起一场暴雨,她又正好没带伞,连个躲的地方也没有,淋了个精湿。
方小雅在屋里来回踱着脚步,其实不仅范诚需要思想准备,她也需要。
这种事情以往总是在狗血电视剧里看到,要么就是在网站上的怨妇贴里出现,在此之前,她是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不会?倒不是方小雅自信,而是她跟范诚的感情来之不易。
上大学那会儿,方小雅在艺术系也算一朵小花,追求者不少,范诚为了追她,花了不少心思。
后来大学毕业,方小雅为了考研有两年没工作,只做些零散活儿,帮杂志画画插图什么的,赚点饭钱,范诚家强烈反对这个没有固定工作的姑娘,生怕她将来拖范诚的后腿。
无论家里怎么反对,甚至断了范诚的生活费,他也没放弃过小雅。
最艰难时,范诚打两份工,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给人家当台球陪练,有时候为了多赚点小费,要耗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
那是两个人最苦的一段日子,小雅没日没夜地画插图,画封面,人家提点要求,就要反复修改,因为是新人,免不了有些亏吃。
曾有家小杂志欠了小雅半年的稿费,起先说等主编回来,跟她签长约再一起结算,结果最后杂志社倒闭,人影子都找不到,半年的心血打了水漂。
那时候的范诚把所有家务都承担了,买菜做饭洗衣服样样都来,除了工作赚钱就是照顾小雅,让她安心看书,不操心赚钱,好好考研。
连着考了两年,小雅总是差那么一点,安不下心念书,干脆跟范诚把结婚证给领了。
那时候还买不起房子,租住在城中村,虽是陋室,两个人却和和美美,总算熬过了难关。
渐渐地,范诚的工作进入良性趋势,小雅也在插画界渐渐有了点小名,这两年还帮几家小杂志拍摄封面,收入也比从前大有改观。
日子就像那句成语说的一样,先苦后甜。
小雅相信范诚是真心爱自己的,当年的她除了清清白白的青春,什么也没有,他愿意那样对自己好,一定是真的好。
也许谁都不能甜上一辈子,现在,他愿意把这甜头给别人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是爱情过了保质期,现在孩子都七岁了,两个人在一起超过十年,他一定是不再爱自己了。
望着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挂着黑眼圈的憔悴女人,小雅都对自己失望,这样的女人,值得他疼爱一辈子吗?
虽说平日里这个男人的种种优点都在时间的打磨下被她忽视,只剩下缺点不断放大,但要被他先放弃自己,那种背叛的滋味可不好受。
小雅不习惯在两个人中处于被动,但眼下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抓起电话,想打给方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