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你可晓得在这宫里,皇帝的喜爱是最致命的,那些哥哥们,哪一个不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我没有权利,没有强大的外祖,一旦失去了父皇的庇护,就如同失去了翅膀的鸟,迟早落入猫的口中。”
宫中的肮脏樊子墨没见识过,但樊子墨能理解郑濯的处境,这种共赢的做法,的确是极好的。
“我兄长那关,你也是这么过的?凭这有理有据的说教,他就应了?”
郑濯知道,樊子墨信他了,不过听她问起她哥哥,郑濯苦笑着摇摇头,“你哥么,那不太好对付,我吃了不少苦。”
樊子墨看着郑濯一脸无奈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是了,我说嘛,我哥是不会这么轻易把我卖了的。”
郑濯有些羡慕,“你哥对你真好,有一个足以,不像我,四个哥哥四个姐姐,没一个是真心对我,我一人在这宫阙里,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樊子墨拍拍郑濯的肩,不算亲昵,“你放心好了,等你成为樊家一份子,我哥死命护着你,他护短得很。”
……
剩下的日子里,樊子墨一直呆在盛京的将军府里待嫁,她孑然一身,哥哥自然离不开河西,那些盛京里的规矩对她来说形同虚设,没事出街逛逛,只要不碰上熟人怎么着都是可以的。
就是怕熟人会找上她。
郑研,郑奕,楚肖,南金钰,樊子君,樊子墨他们几人在儿时算是很好的玩伴,后来樊子墨的父母双双战死,樊子墨便跟随樊子君到河西去了,郑奕又去南方历练,她和他们是有十年没见了。
据她所知,这几个人除了自己兄妹和楚肖保持中立,都是支持郑奕继承大统的。
云水轩,上间。
樊子墨马尾高束,胡服紧穿,全身上下干净利落,大刺刺地坐在桌前,含笑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坦然的接受着他们的打量。
“啧啧啧,久闻阿墨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同十年前的不一样了,变帅了哈。”说话的是楚肖,樊子墨最先认出他,这家伙一如既往地骚包,全身上下都是粉。
樊子墨没说话,郑研将话接了过去,“那是你没见阿墨战场上的样子,妥妥的一位巾帼英雄,杀起人来毫不拖泥带水,端的是威风飒爽。”
郑研做过皇帝的钦差,上次他来河西办事,正遇上战事,那次战役樊子墨领的兵,打了一场很漂亮的仗。
“阿墨现在和我们不一样了,位居三品将军,我们现在且是一介纨绔,哪比得上阿墨为国建功。”
南金钰饮着茶,文弱书生的模样,不过他可不像文弱书生那样文弱,玩起来比他们谁都疯。
樊子墨笑了两声,道:“几年没见,你们变化也不小,都成家了吧,我记得你们可比我大不少,我哥孩子都抱上了,你们三个呢?可别跟我说都是孤家寡人啊。”
楚肖闻言炸了,“什么?你哥孩子都有了,樊子君真是太不够兄弟了,这样的大事也不汇报一下。”
郑研也甚是稀奇的道:“我上次去河西的时候,你嫂子还没怀上,怎么这么快就填了个孩子,你哥动作够快的啊!”
樊子墨看着诸位一脸愤然的样子,撇撇嘴,“我嫂子好不容易生个孩子,我哥心疼着呢,光剩照顾我嫂子了,哪有空搭理你们。”
“咦~”三人纷纷撇嘴,南金钰放下茶杯,酸酸的说着,“你哥可真是福气滔天,把我们盛京第一大美女拐到河西,还给他生孩子,真是羡煞死我们了。”
樊子墨撇了一眼南金钰,笑道:“这话你敢当着我哥的面说嘛,看我哥不扒了你的皮。”
郑研一把搭上南金钰的肩笑道:“阿墨你不知道,金钰这小子可倒霉了,娶的是御史家的千金,那御史是个妙人,每天要求金钰修身养性,齐家治国,为了规范金钰的言行,还时不时参他一本,金钰今天能见到你,还是趁他岳丈不在京。”
金钰的脸瞬间就红了,一杯子冲郑研就丢过来,“郑研你住口,这种事你干嘛要对阿墨说,说点我的丰功伟绩不行吗!”
丢人丢人太丢人了
郑研没来得及动,楚肖一把将杯子接过来,稳稳当当的,发现被子里还有水,一饮而尽,“丰功伟绩吗,有的有的,金钰现在是典型的好相公,出门穿哪件衣服得问问老婆,一顿饭吃几粒都要参考参考老婆的意见。”
南金钰扶额,这他妈就是兄弟!
不容置疑,楚肖成功的被金钰丢了一茶杯,樊子墨笑的合不上嘴,“金钰啊金钰,你比家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嫁给你可真是三世的福了。”
“你呢,”樊子墨转头看向楚肖,“有姑娘肯嫁你了?”
楚肖小扇子一掀,“那是,本公子有钱有颜,姑娘多的是想嫁我的”
“得了吧你,”郑研健步如飞的赶过来拆台,“你忘记令尊为了给你讨老婆花了多大的力气吗,平日里流里流气的,哪个姑娘肯嫁你,要不是你遇上秦潇湘,你现在还不如我三哥呢。”
提到郑奕,三人皆不做声了,樊子墨有些尴尬,毕竟,她和郑奕好过一场。
那时她刚及笄,人在河西,郑奕在南方,这个比她大了八岁的大哥哥兼好友不远万里给她寄来一封书信,向她表明了心意,许诺等他在南方站稳脚跟他就接她做王妃,樊子墨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郑奕对她很温柔,长又得好看,她就应了。
此间书信不断,对樊子墨来说这段感情很美好,但好景不长,郑奕决定要争储了。
像他们樊家这样的权贵,是不可能将妹妹嫁给一个争权的皇子的,争不过就是满门抄斩,争过了又如何呢,樊子墨会是未来皇帝的女人,可皇帝不会有一个女人。
她没有答应郑奕的求娶,郑奕转脸娶了左迁御史的女儿。
可婚后生活并不如意,郑奕不喜欢那女子,那女子也是个找事的,私下和人通奸,两人成亲不到一年就和离了,这对郑奕的争储之路没有伤害,对郑奕的感情史来说却是一大劫难。
“阿墨,我三哥他……心里一直都是你……”
樊子墨饮了一杯茶,冷笑,“一直都是我?只怕他喜欢的是樊家吧。”
郑研急得忙道:“三哥是最喜欢你的,当初他会娶别人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阿墨那再考虑考虑三哥好吗,三哥和那个病秧子相比,阿墨你是个聪明人,你一定知道选谁对樊家的未来来说最好。”
“病秧子?”樊子墨登时眸色一寒,“五皇子,郑濯不是您的九弟吗?您这么评论自己的弟弟,是不是有些欠妥。”
然郑研并没有觉得不妥,接着道,“难道不是吗?那个郑濯他病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仗着父皇的恩宠,早就没命了,他能活在现在?”
郑研说的激动,樊子墨的脸色越来越差,楚肖和南金钰见状忙去扯郑研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郑研明显是恨透了郑濯和郑濯的生母,并不想住口,“阿墨,郑濯的生母出身卑微,郑濯即便是皇子又怎样,他配得上你吗?你模样、本事、家境样样是顶好的,为什么非要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将死……”
“啪!”
茶桌被人一下子掀翻在地,茶杯尽碎,茶水四溅,溅了众人一身,茶杯的碎渣溅起,在郑研的脸上划了一道。
郑研蒙了,“阿墨,你……”
樊子墨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一甩,长鞭打在郑研的脚边,“五皇子,我请你放尊重点。”
“阿墨,你要冷静,郑研他也是为你好。”南金钰没敢上前,但挡在郑研的前面,怕樊子墨发火真的打到郑研。
“哦?为我好吗?那我樊子墨可真是谢谢你了,我想着我们快要成为一家人,可五皇子好像和我夫君并不友好。”樊子墨声音冷恻恻的,听的二人一阵胆寒。
楚肖并不在朝中占队,可毕竟是昔日好友,他不想让二人闹得那么僵,忙站出来按下樊子墨的鞭子,“阿墨,毕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郑研是说话难听了点,可你这样闹也是不太好的。”
樊子墨甩开楚肖的手,眼睛死死盯着郑研,“郑研我警告你,我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我的东西就算是我不在意的,也不允许别人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