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吗?”
贞祥看着那位蹑手蹑脚走上证人席的男人,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证人,报上你的姓名与职业。”
“啊啊,第一次上法庭好紧张啊,我以前的确幻想过我会上法庭,不过我一直以为我是被告,但今天我确是一名证人,好紧张啊,紧张又兴奋啊!”
姜扬检察官黑下了脸,他拍了拍桌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证人!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报上你的姓名与职业!”
证人席上的男子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反射性的抬起了右脚,随后又放了下去。
“我的名字是肖透,我的职业是。。。。窃贼?”
“审判长,这位证人是一名小偷。但这不妨碍他即将证言他所目击到的事实。”
审判长点了点头,望向了证人。
“那就请这位小偷先生,为我们证言一下案发现场的经过吧。”
“我不是小偷,是窃贼啊窃贼!”
肖透嘟囔的开始了证言:
“昨天我本来打算找几家踩下点,但是在我打算去死者家里看看的时候。”
“我发现门并没有关,而且门内传出很严重的争吵声,于是我躲在门口悄悄看着他们吵架。”
“然后我就看见了啊,那个男的,就是被告,朝门口冲过来,死者也跟在被告身后。”
“但是被告突然就从门旁边抄起了棒球棍,反手就朝死者头上砸去,砸了好多下呢,当时我害怕极了。”
“于是我便悄悄从门口溜走,跑到楼下报了警。”
审判长听完了证人的证言,点了点头。
“嗯,如果证言属实的话,床底下的手套与灰尘的确没什么重要的呢。”
“辩护人,该你询问了。”
贞祥点了点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在刚才这段话之中,他已经听出了矛盾之处,而这矛盾之处,正是他实现逆转的第一步。
“证人。”
贞祥从桌上拿起了法医的解剖记录,手指不断地在上面弹动,让纸张发出“啪啪”的声响。
“你说你在门口看见了被告多次击打死者的头颅,对吧?”
“对啊,那个场景太残暴了,我好久才缓过来!”
“是吗?那就有点奇怪了啊。根据法医的解剖记录,死者身上的伤痕有且只有一处,就是在她头上的致命伤!”
贞祥狠狠的一拍桌子,企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与你说的砸了好多下,完全是矛盾的!”
“啊?这。。。。”
肖透很明显的慌了阵脚,语气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异议!”
“证人第一次遇见命案现场,就算有一些夸大成分或者记忆混乱也不足为奇,这段证言重要的只有一个部分,那就是证人目击到了案发的瞬间!”
姜扬检察官推了推自己的眼睛。
“啊,啊!对!我想起来了!只砸了一下,就在门口砸的,由于我太害怕了,所以可能有些地方记错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审判长敲了敲木槌,示意让周围安静。
“那么,证人,请你修改你的证言。希望你作证的时候要思考清楚。”
“好的。”
贞祥完全没有丝毫的慌乱,掩盖一个谎言只能通过另一个谎言,他知道,只要这样一步一步揭穿证人的虚假面貌,胜诉就将属于他。
“证人!”
“又。。又怎么了?”
“你刚刚的证言是这样说的对吧,在门口,对着死者砸下了致命一击?”
“怎么了嘛!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又要挑什么刺?!”
“这可不是什么挑刺,这只是例出你的矛盾,比如我接下来要说的。”
“你之前说过,你站在门口偷窥案发现场,我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现在,你说被告就在门口将死者击杀,那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被告没有发现你?!”
“这。。。我怎么知道!可能他太慌张了,的确没有发现我。。。。”
“不不不,让我们重新回想一下,你的证言十分的清晰,甚至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说明你对案发现场观察的很透彻。”
“对啊,怎么了?”
“那么我就感觉很奇怪了。你之前的证言有一段,被告朝门口冲来,死者也跟着被告朝门口走来。”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你是用了何种高明的藏匿技巧,才能同时从那么狭小的视觉空间中准确的掌握两者的行踪,还是你想主张,被告和死者都是瞎子?连当时就藏在门口畏手畏脚的你都看不见?”
“这。。。。。”
“异议!”
“证人使用了何种藏匿技巧与本案无关!当时被告与死者情绪都十分激动!就算有人藏在门口,发现不了也很正常。。。吧?”
审判长摇了摇头,敲了敲木槌。
“驳回检方的异议,本院认为,这位证人的证言有所隐瞒。那么,贞祥律师,既然你主张证人当时并没有在门口躲起来,那么你认为,证人当时应该身处何处?”
“哼,这种事情,纯粹是这个小菜鸟在死缠烂打!”
姜扬检察官轻蔑的笑了笑,看向贞祥。
“我当然知道证人当时应该在哪儿,我甚至还有证据!”
“哦?!那就请辩方出示证据吧,让我们知道,证人当时的真实位置。”
贞祥微微一笑,这场案件的逆转之处,他已经牢牢抓住了。他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照片,随后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这就是证据!”
“这是?”
审判长仔细的看了看身旁的ppt。
“这不是那位信进刑警提交的证据吗?死者房间床下的灰尘。”
“对,这位证人当时,就躲在这个床下!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被两人发现,而且在床下,只需要稍稍挪动视角,就能清楚的看到死者与被告的脚!所以他才会对现场状况一清二楚!”
旁听席上又一次出现了窃窃私语。
“异议!这。。。这种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
审判长不耐烦的敲了敲木槌。
“驳回检方异议,本院认为辩方的推理更加能够说明问题。证人!命案发生的时候,你究竟在哪里?!”
贞祥自信的看着证人席上,慌乱的挠着头发的肖透。
“来吧,不管你说出怎么样的谎言,我都会一一揭穿!”
突然间,证人停止了挠头发,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怎么回事,他心态恢复了?”
“十分不好意思,审判长,我之前做了假的证言,是为了我不受到偷窃罪的举发,但现在看来,似乎我必须把真相说出来才行了。”
“哦?真相?那就请你继续证言吧,希望这不是个虚假的真相!”
肖透从容的理了理头发,开始了新一轮的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