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云书驻足听她们的对话,却已经听不出有什么价值的东西了。显然许芍对于方才在宴席上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身边的人都附和着许芍的话在说傅云书的不是,而李如心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虽然她们的话十分难听,但是傅云书见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笑了笑,便欲要走。沧海小声的说道:“小姐,就由着她们这般编排你吗?那许芍明明是对萧公子有意思故意争对小姐你的。”
傅云书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她们也就只敢在背后编排我罢了,她若是对萧阙有意思,敢当着萧阙的面去说吗?”
正当傅云书要离开的时候,却见许芍不知为何忽然提高了音调,说道:“不过这傅云书也真是够可怜的,名义上是傅相的女儿,可是傅相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恬不知耻的以为能跟萧公子在一起了,哪里知道萧公子在楚江本就有个红颜知己。倒是不知道回到京城之后,她还怎么做人去。”
傅云书眉心一跳,萧阙的红颜知己?
“萧公子的红颜知己,怎么没听说过啊?”有个女子好奇的问道。
李如心嗤笑一声,说道:“此时也不是什么秘密,一看你这几日没怎么出门不知道此事。”
傅云书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若是不是什么秘密,为何她一点的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个我听说过,你说的应该是妙音阁的锦奴吧。听说那一日萧公子在楚家听了锦奴一曲之后,便惊为天人,这些时日一直出入妙音阁呢,还听说楚公子与萧公子一起去妙音阁,楚公子为锦奴作曲,萧公子还专门为锦奴填词,如今那锦奴可是身价倍增呢……”李如心笑着说道,几个女孩子聚集在一起,自然说的都是一些八卦的事情。
沧海战战兢兢的看着傅云书原本含笑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手中原本拿着的一枝白色芍药被她揉捏成了碎泥,心中哀嚎,公子,你就自我保重吧……
见着粉色蔷薇花架后闪过一片青色衣角,许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午膳就摆在后花园的水榭中,四周花木繁香,听流水声声,莺声啼转,幽静而又雅致。宴席上觥筹交错间,忽然见到一个下人急忙的跑了过来,对楚谦音说道:“公子不好了,老侯爷病情又加重了。”
楚临公?他们方才到楚江的时候楚临公便就病了,这些时日柳青宴时常的到楚家为楚临公施针用药,相信依照柳青宴的医术肯定能够很好的控制住楚临公的病情,那楚临公的病情怎么又会加重?
傅云书心中疑惑,这边楚谦音已经急忙的跟着那下人过去了。许弋原本就与楚临公交好,见状连忙的跟了过去,萧阙与谢奕之也不好在这里坐着,也跟着过去了。
傅云书见萧阙面色凝重,迟疑了片刻,跟上了萧阙。
一路快步走到楚临公的院子的时候,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有杯盏被砸碎的声音,下人们都跑到了院子外面面面相觑,楚谦音刚进来,见着下人们都站在外面,呵斥道:“快将门打开……”
一个下人为难的说道:“公子,老侯爷又犯病了,若是这个时候进去的话怕是会伤害到公子啊……”
楚谦音狠狠的瞪了那下人一眼,说道:“快打开,若是祖父在里面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里面又是一声花瓶被砸碎的声音,不等下人动手,萧阙快步走到前面将门给踢开,又一个砚台飞了出来,萧阙堪堪接住。
门被打开之后,众人只见里面一个白发老者披头散发瘦骨嶙峋,一双眼赤红的见什么砸什么,有胆大的下人上前欲想制服他,可是那老人却是谁一靠近就咬谁,根本没办法靠近。这,便就是楚临公?跟一个疯子无异啊。
不止是傅云书惊讶,就连跟着进来的许弋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不过才一年未见,老翁为何成这般模样……”
楚谦音一脸焦急,见着楚临公谁也不认识,便急的叫道:“祖父,我是谦儿啊……”想上前拉住楚临公,楚临公却是谁也不认识,“啊啊”的叫着,挥舞着打向楚谦音,楚谦音显然不会武功,只能堪堪躲过去。
那些下人们也不敢用蛮力怕伤着楚临公,一时间谁也无法靠近他。
“侯爷看起来是癫狂之症发作了……”傅云书见着一片狼藉,迟疑的开口说道。
此时楚谦音听了傅云书的话之后,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不顾男女有别抓住了傅云书的手臂,说道:“傅姑娘是不是会医术?请傅姑娘出手相助啊……”
傅云书此时的嘴角抽了抽,她只是插嘴问一句,并没有说自己会医术啊。不过虽然是这般想着,但是见着众人手足无措的模样,傅云书也不好坐视不理,便说道:“癫狂症的人一旦发作六亲不认,侯爷已经年迈,若是这样下去的话怕是会伤及到心智,还请几个武艺高的人将侯爷制服住,我尝试施针。”
在座的大多数是文官,楚家这些下人不过都是会些蛮力的下人,这楚临公原本是戎马出身,制服他自然不易。
萧阙和谢奕之没有说话,默默的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快如闪电的擒拿住了楚临公的手臂,见着楚临公还在不断挣扎,谢奕之想要点楚临公穴道,傅云书连忙说道:“不能点穴道……”
这边谢奕之和萧阙两个人强制性的将楚临公压到了床榻上,傅云书随身携带了金针,却见她快如闪电的拿出金针封锁住了楚临公的几个穴道,却见穴道一经封锁,楚临公果然安静多了。不再是如同野兽一般“啊啊”的乱叫,口中神志不清的不知在叫着什么。
见着楚临公这般如同疯了的野兽的模样,傅云书心中诧异,准备为楚临公把脉,却被一只手提前拦住了,傅云书讶然的看着萧阙,却见萧阙沉着脸说道:“快去请柳神医过来……”
这边楚谦音见傅云书一出手楚临公便就安静了下来,便说道:“傅姑娘的医术不错,不如让傅姑娘为祖父看看……”
萧阙冷冷的看了楚谦音一眼,眼神中包含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傅云书这才惊觉,萧阙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难看,似乎是在压抑着怒火,抿嘴没有说话。而是一边谢奕之笑着说道:“傅姑娘哪里会什么医术,不过是跟在柳神医身边学了些皮毛罢了,侯爷的病情非同小可,还是等柳神医过来吧。”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柳青宴被无痕拽着,只见他衣服穿的歪歪斜斜的,身上还有一股酒和胭脂的味道,不用想便知道无痕是从哪里找到柳青宴的。
柳青宴背着药箱,见着所有人都围在床边,脾气非常不好的吼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都出去不要耽误老子治病。”
这般嚣张……许弋方才想发作,却见萧阙已经默默离开了,只好摸了摸鼻子跟着一起离开。
众人坐在客厅中,都没有说话,有下人奉茶上来,这边许弋见着气氛实在是太过于沉闷,便开口不解的说道:“去年我见老翁身体还是康健的很,怎么会成如今这个样子?”
话音方才落下来,却见楚谦音叹了口气,一脸沉痛的说道:“祖父原本就有头疾,在先父过世之后,更是头疾加重,因为忧虑过度,心智迷失,时常犯病。今年开春之后,祖父病情加重,那些原本为祖父医治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也幸好是萧公子为在下请来了柳神医为祖父看病。”
“那每次老翁发病都这般吓人吗?”许弋你与楚临公交好,是以对于楚临公的病情十分关系在意。
却不想,楚谦音没有说话,倒是楚谦音身边的管家说话了:“也并非如此,以前老侯爷发病的时候只是不认识人,远远没有今天这般严重,没想到换了大夫看病之后侯爷这次发病竟然连公子都动手打。”
却没有想到,话还没说完,却听见楚谦音呵斥一声:“不要胡言,柳神医既然是萧公子请来的,医术自然了得。”一面又跟萧阙赔罪道,“萧公子,下人不会说话,还请萧公子恕罪。”
傅云书与谢奕之对视了一眼,看着楚谦音一脸诚恳的模样,莫名有一种想将茶盏中滚烫的茶水泼在他脸上的冲动。
楚谦音与这管家一唱一和的,表面上是在说明柳青宴的医术不过关,而柳青宴却是萧阙带来的,楚临公在柳青宴的治疗之下非但病情没有好转反而加重,被有心人听了进去,似乎是在指萧阙居心叵测,欲谋害楚临公了。
而且,今日楚州节度使、楚江大大小小官员都是在此。
见着楚谦音这般说话,傅云书好谢奕之脸上神色愤愤不平,萧阙只是低头看杯子里面的茶水,似乎是并没有听明白楚谦音的言外之意,又似乎是并不在乎楚谦音的言外之意。
萧阙这般冷冷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楚谦音有一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放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
“放屁!”一个清亮的骂声从室内传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柳青宴。却见柳青宴袖子卷的老高,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双手叉腰,丝毫不见昔日的温雅的模样,将紧闭的门给踢开骂道:“老子治病之前,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从未有人告诉过我楚临公有癫狂之症,只说楚临公是旧年头疾。你可知道,治疗头疾的有一味药癫狂症的病人远远不能用的,会加快癫狂症的发作甚至到最后会迷失心智,我不知道楚公子有意隐瞒楚临公的病情是故意还是无意?”
柳青宴的话就跟刀子一样,在这么多人的面说的直让楚谦音下不了台,却见柳青宴冷哼了一声,说道:“说来正好楚家二爷在雪崖求药,若是在这个时候楚临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这爵位可非楚公子莫属了呀……”
此话意味深长,说的楚谦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道:“虽然我敬重柳神医是萧公子引荐而来,但是柳神医为祖父治疗延误祖父病情又出言侮辱在下,莫不是想为自己之过推卸责任!”
今日为许弋接风洗尘,楚江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在此,若是柳青宴这一席话传了出去,他这些积攒的清誉可都没了。
这边柳青宴还未曾说什么,倒是傅云书淡淡的说道:“不知楚公子一席话是怀疑柳神医的医术还是怀疑萧公子的人品?”
一席话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傅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