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书起身,走到玲珑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野看着玲珑,不可否认,虽然傅云书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但是这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玲珑皱了皱眉,强忍住心中不适的感觉,却见傅云书淡淡开口说道:“昨日晚间,敬妃娘娘说谢将军饮宴已经醉了,昨日晚间,是不是玲珑郡主与谢将军二人都有几分醉意,和衣躺了一晚上,恰好被宫女看见,所以才传出这失礼的事情……”
这一席话,是在给玲珑台阶下,若是玲珑贪心,不知好歹,就不要怪他们欺负一个女子了。
玲珑双目泫然欲泣的看着傅云书,说道:“傅大人,我的清白之躯已经给了谢将军,谢将军不认,你们也这般欺负我,要我以死明志么……”
一面说着,一面当真要触壁,敬妃连忙命百合拉住玲珑。
见着玲珑这般,傅云书嗤笑一声,对外击掌三下,有一个宫人捧着白瓷罐子进来。众人不解的看着那宫人手中的朱砂罐子,却见傅云书说道:“不知道各位娘娘可有曾听说过守宫砂的说法。”
众人不解的看着傅云书,傅云书淡淡的说道:“在我们曦国,未出阁的女子手臂上都会点上守宫砂,守宫砂不散,就说明此女子是清白之躯。若是没了清白的女子,守宫砂可点不上去的。只要郡主肯点上这守宫砂验身,就算是谢将军不说话,便可知话中真假,娘娘,您觉得如何?”
傅云书询问的自然是程瑶,程瑶见状,点了点头,说道:“可……”
一面命宫人带玲珑下去点守宫砂。
而玲珑挣扎的不肯去,脸色有些煞白。琳琅见着玲珑这般,微微皱眉,原本以为昨天晚上谢奕之中了惑音与消尘散,送到玲珑房中便已经成了事,看样子,昨晚二人真的什么都没发生,看来事情有点麻烦了。
“谁敢动玲珑郡主!”琳琅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道,琳琅时常出入宫中,青漓君又宠爱她,是以她这一发火,一时间倒也真无人敢上前去。
却见琳琅冷笑一声,维护着自己妹妹说道:“你们曦国未免欺人太甚,欺辱了我们离国宗室之女也就算了,还要变着法子的折辱我们,今日就算是跟你们曦国拼个鱼死网破,我也决不允许你们动玲珑半分的。”
琳琅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这般气势,若是傅云书真的逼着玲珑验身,似乎不太合适。
程瑶自然是知道琳琅远远要比玲珑难缠的多,背后又有敬妃撑腰,目光便落在了傅云书身上,看傅云书如何的应对。
似乎琳琅的反应是在傅云书意料之中一般,却见傅云书笑了笑,说道:“若是郡主不愿,云书也不好强求。”所谓朱砂验身,也不是她最终的目的。
见傅云书竟然这般好说话,不说琳琅了,就连楼羡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傅云书,却见傅云书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淡淡的说道:“毕竟若是谢将军与郡主真的没什么,但是这朱砂散了,那谢将军可就冤屈了……”
“你胡说什么。”玲珑见傅云书的话语中有侮辱之意,再也按捺不住性格,蓦然起身要动手,程瑶见状,连忙让几个宫女拉住了玲珑,萧阙也皱眉看着玲珑。
楼羡之前见傅云书的时候,觉得是个挺乖巧的小姑娘,没想到竟然还是有利爪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傅大人是就事论事,玲珑郡主若是没有做亏心事何必这般激动。”
一番话,但是将错都怪罪到了玲珑身上了。就算琳琅再沉的住气,此时也忍不住了,恶狠狠地目光看着傅云书道:“傅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出言侮辱玲珑。”
傅云书笑了笑,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用着十分温婉的语气说道:“那好,既然玲珑郡主不愿意验身,那么我就问玲珑郡主一个问题,玲珑郡主可要照实回答……”
“你问就是!”玲珑没好气的说道。
“敬妃都说外人看见玲珑郡主与谢将军二人在一起,终归都是别人眼睛看见的,云书想知道,玲珑郡主与谢将军一起究竟看见了什么……”傅云书淡淡问道。
玲珑不解的看着傅云书。
“若是玲珑郡主与谢将军有肌肤之亲,那么必然可以看见一些外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胎记之类、伤疤之类的,谢将军南征北战这些年,身上应该有几道伤疤吧……”傅云书问道。
傅云书一说,玲珑的眼神顿时亮了亮,对着程瑶等人说道:“我想到了,谢将军的肩膀上有一块青色胎记、巴掌大小。”
闻言,谢奕之的眉头皱了皱眉,长乐的脸色很难看,肩膀上的胎记若非是脱了衣服根本就看不见,玲珑竟然能将胎记的颜色、大小都能一一的说清楚,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沉。
“你确定?”傅云书不顾众人神色各异,开口问道。
玲珑笃定的说道:“我确定!”
“除此之外还有吗?”傅云书问道。
“这……当时我也喝的有点多了,他身上还有一些刀疤、剑伤之类的,我记得不太清楚了……”玲珑眼神闪了闪说道。
“几道?”傅云书继续追问。
“三四道吧,那些伤疤挺骇人的,我也不敢细看。”玲珑咬牙回答道。
众人只听见一声冷笑,是一直喝茶的萧阙发出来的,众人的目光看向萧阙,萧阙淡淡的看了谢奕之一眼,说道:“谢将军,让大家看看,你身上究竟是有三道伤疤还是四道伤疤……”
谢奕之挑眉笑了笑,也不避讳,无所谓的将上衣给脱了,众人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虽然是武人,但是谢奕之的皮肤异常的光滑白皙,连一般女子都十分羡慕。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所以虽然瘦、但是肌肤纹理分明,十分结识。
白皙的皮肤上,那青色的胎记确实的十分显眼。但是这并非是令人惊呼的原因,真正让人惊呼的,是他的后背纹了一支桃花。
褐色的枝干、红色的桃花花开灼灼,似乎是从他的骨子里面生出来一般,妖娆的开在后背。谢奕之的皮肤一场的白皙,除了那一支桃花之外,其他的一点疤痕都没有,女子都羡慕那样光滑细腻的皮肤。
就连傅云书也忍不住落在谢奕之的背上多看了两眼。
傅云书的嘴角无声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想起之前谢媛宝与长乐的一段对话。
彼时还在曦国的京城中,三人闲来无聊,在京城中的珠宝铺子里,谢媛宝买了好多的珍珠。彼时傅云书还取笑谢媛宝道:“你买这么多珍珠平日里又不见你用,白白浪费了。”
谢媛宝不在意说道:“这哪里是我用,谢奕之敷面用的珍珠粉没了,让我出门多买点呢。”
傅云书讶然的看着谢媛宝,敷面?谢奕之?
长乐嗤笑一声,说道:“那花孔雀,平生最在意的就是他着一张脸了。南征北战这些年,他最要紧的护着就是他一张脸。其次若是身上受伤,必定要用最好的玉痕膏将伤疤除去。这些年来,除了淝水之战身上留了一道疤,其他身上一点疤痕都没有。”
谢媛宝插嘴说道:“谢奕之回来之后请遍了京城名医都没有办法去除疤痕,便请来了纹身师将那一道疤痕纹了一支桃花在身上呢。大哥为此还将他好生打了一顿,说是男子汉大丈夫纹个桃花像什么话……”
若是谢奕之与玲珑并无肌肤之亲,那么傅云书一席问话,故意强调谢奕之征战多年,身上多少会留有疤痕,不过是引诱出玲珑接下来的话而已,得到了玲珑的确认,才让谢奕之亲自脱了衣服验证。
“郡主好眼神,看得见谢将军肩膀上的胎记,竟然没看见身上好大一片桃花。”无尽的沉默之后,是楼羡讥讽的声音。
“那时……那时一片黑暗,所以我没看清楚……”玲珑跌坐在地上,兀自挣扎的说道。
傅云书嗤笑一声,眼神冷冷的看着玲珑,说道:“郡主又说看清楚了谢将军肩膀上的胎记,又说一片黑暗看不清楚,郡主,这谎言郡主都不能说服自己吧……”
“姐姐,我……”玲珑无法,没想到傅云书每说一句话都是陷阱,直将她带进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傅云书一改之前带着浅浅笑意的温和,凌厉的看着玲珑,玲珑无法,只能趴到了程瑶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你信我呀……”
皇后厌恶的看着玲珑,玲珑见着求皇后无用,便拉着敬妃的衣角求救的看着敬妃:“娘娘……”
今日非但没有成了与谢奕之的好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的话,她这曦国郡主不就成了笑话了么。必须要个说法才是。
敬妃低头喝茶,假意呵斥道:“玲珑,虽然你喝醉了但是也不能这样胡说呀,拿自己闺誉开玩笑……”
玲珑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看见琳琅对她使眼色,很快领会了过来,掩面哀求着对谢奕之说道:“谢将军,玲珑并非是故意的。昨日晚间你我二人都喝醉了,和衣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姐姐说过,女孩子闺誉是最重要的,所以今日被人撞破之后我怕就口不择言,并非是有意陷害谢将军的。”
梨花带雨的哭诉着,与之前咄咄逼人的架势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