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阙,却见萧阙站在房间中,除了脸色略白一点之外精神看起来不错。
傅云书见着萧阙醒了,心中一阵欢喜,紧接着不解的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她在入睡之前萧阙还是在昏迷不醒的,没想到一觉醒来,萧阙竟然安好无恙的站在她的床前了,如今是夜幕时分,点着烛火摇曳,傅云书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日的深夜了。
“小姐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回答她的是沧海。
傅云书闻言,不由得“啊”了一声,梦境中岁月漫长,她以为过了很久很久一般,却没想到才睡一天的时间。
说着,傅云书不由得指向了萧阙,道:“才一天的时间公子病就好了……”
这时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冷哼,说道:“他会武功高壮的跟头牛似的,养一天便就够了,你受了风寒,乖乖的在房间里呆上三天不准出门!”
傅云书闻言一看,却见是若尘子手中端着汤药,面色不善的说道,傅云书脸色顿时苦了,之前萧阙都吐血了脉象那般的危急,不过修养了一天就可以自行下床行动,她不过是染了个风寒竟然要她三天不能出门!
傅云书蓦然的有一种十分羡慕萧阙之感,她这个时候练武会不会来得及呀……
不待傅云书胡思乱想呢,若尘子阴沉着脸色将药端到了傅云书的面前,那如同墨汁一般的药水,未喝下去便就能闻到刺鼻的药味,一看就熬的很浓很苦……傅云书见着若尘子面色不善,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了。
万幸沧海跟在傅云书身边这些年,在傅云书喝下药之后便立即的端来了清水给傅云书漱口,又拿了两颗蜜饯给傅云书。
见着沧海这般熟练的伺候动作,若尘子眉头动了动,说道:“这些年给你惯的毛病……”
傅云书已经醒了若尘子也放心,一面叮嘱沧海与芸娘好好的照顾傅云书,一定要看着傅云书好好在房间中修养这几日不要出门。
见着若尘子真的动了真格的,傅云书苦着脸一脸的不情愿,磨着若尘子不要下这道禁令。毕竟长乐还在天牢中,傅云书自己待着也不安稳。
“听话……”却见一个声音淡淡的对讨价还价的傅云书说道,冷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之意,如同安抚一只乖巧的猫咪一般。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阙。
萧阙一开口,傅云书当即有些晕乎乎的,见着他眼中的一抹宠溺,便鬼使神差的点头。
等着若尘子他们离开之后,傅云书才后知后觉的捶胸顿足,方才……萧阙是对她用美人计么,她怎么就这么没用。
芸娘见着傅云书恢复了精神,便留这沧海在里面伺候,自己掩门出来了。
此时明月清风,别馆的院子中若尘子与苦禅大师都在,全然没有了在傅云书面前的神色轻松,目光忧心忡忡。
苦禅大师见着芸娘,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些年你竟然一直是在裴家。”
月色下,芸娘的容颜温婉,目光中带着一种怀念之意,说道:“当年国破之后我无处可去,被裴家收留,留在小姐身边。没想到,一晃这些年过去,原以为小姐与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寻找了来……”
闻言,若尘子的目光也略微的沉了下来,见着芸娘与若尘子的神色不好看,这个时候苦禅大师双掌合十,说道:“命数天定,非你我人力能改。”
虽然是这般说,但是若尘子与芸娘默了默,并没有说话。
命数天定,四个字这般说的简单,可是二人是看着傅云书长大,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谁也不想她卷入那一场是非中。
芸娘担忧更甚,这些年她看着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俨然是将傅云书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从一生下来,流着那样的血脉、背负着必然是一般人不同的责任。可是这些年来在裴家人的庇护下都相安无事,芸娘以为她这一生都会这样安然无恙的过下去。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走那一条路么……
当年就连他也因此而死,何况傅云书只是个娇柔的小姑娘,能承担的起那样大的责任。
芸娘心中心疼与纠结,情绪万分的复杂,沉默了许久之后,但还是勉强的笑了笑,对苦禅大师说道:“这些时日小姐对大师十分无礼,妾身先跟大师赔个不是,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苦禅大师的性格倒是十分随和,笑着说道:“确实是我一席话让她命运多舛,自然是不会责备于她……”
苦禅大师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参悟禅道,自然能看出一些别人看不出的东西。但是芸娘却不解苦禅大师的意思,而是认真的说道:“当年若非是大师一席话让小姐得以光明正大的留在裴家,若是那时小姐被带回京城,如何能平安的长到现在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芸娘也是一阵心惊肉麻,在傅家不过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裴月就对傅云书屡次下杀手,若非是傅云书机警,哪里能安然无恙。
无论是她、还是裴老太君,都小瞧了裴月心中的恨意,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在经年时光的荏苒下,裴月心中的恨非但没有随着时光的转移磨平,而是越来越深。
若是傅云书在裴月身边长大,估计早就被裴月给折磨死了……
芸娘正在想着呢,却听见有侍从匆匆从走廊跑到萧阙的书房去,见着那侍从面色难看,苦禅大师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若尘子皱了皱眉,想起明日便就是为青漓君解毒的日子,可是……
“离国风波现在能平吗?”若尘子蓦然开口问道。
苦禅大师叹了口气,说道:“一波三折……”
折字方才落音,萧阙身边的竹骨小跑了过来,对若尘子说道:“神医,公子请你过去呢……”
若尘子眼中闪过了一缕忧色,却见书房中,萧阙与谢奕之面色凝重,见着若尘子进来,萧阙缓缓的说道:“揽月轩的凰焰珠失窃了……”
凌奉凌凤,几有凌驾于凤凰之上的意思,而这凌奉宫是青漓君登基之后赏赐给敬妃的。
凌奉宫中的正殿内,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飘逸的字体题着三个大字‘蒹葭殿’。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是青漓君亲手所写,可见于敬妃的恩爱。
却见正殿中以白玉铺地,在夜明珠的灯辉下闪着温润的光芒;云顶檀木作梁,上面雕刻着四时百花,散发异香;水晶玉璧为灯,灯座上放着的并非是蜡烛,而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得整个寝宫亮如白昼。
里面的摆设、摆件一样样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来的,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这般的穷金奢侈与皇后宫内的简单布局成了鲜明对比,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真正皇后住的宫殿呢。
这一座宫殿的主人在夜明珠的灯辉下脸色沉沉,面上并无喜悦的神色,在敬妃的下首,坐着宁王、大皇子、还有琳琅三人。
四人许久都没说话,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琳琅开口说道:“刺杀太子之事我们做的极其的隐秘,那些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怎么会失手被擒呢。”
宁王冷笑了一声,这些死士是宁王府派出来的,失手被擒拿,跟宁王府也脱离不了干系,脸色比之敬妃好看不了哪里去,说道:“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萧阙插手这件事情,萧阙身边的暗卫出自毓尘阁是江湖中人,那些死士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再加上毓尘阁本就是培养探子的地方,那些人对付死士的手段是一流的高,那些死士失手被擒拿之后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抓住,再依照程知俞管理大理寺审讯的手段,那些死士交代出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琳琅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冷哼一声说道:“这与萧阙有什么关系,若不是那个傅云书碍事我们早就杀了景宸昭,怎么会这般麻烦。早知道,当初直接杀了她就好了……”
“你敢对她动手……”宁王皱眉道。
琳琅冷哼一声,说道:“皇叔,你改不会真的将她当做她了吧,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
眼看着二人还没商议出个结果就要争吵起来,敬妃说道:“好了,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快想想这件事情该如何的解决吧,皇上过几日就要醒了,若是他知道我们做的事情必然不会饶了我们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敬妃语气中带着几分畏惧。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拉上傅云书可以将事情推个一干二净,却没想到傅云书竟然有那般的本事,非但将青漓君从危险中救了出出来,身边还有奇人竟然能解醉心草的毒。
想到多年谋划难道就要功亏一篑,敬妃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她不甘心啊……
宁王也从与琳琅的争吵中回神来,阴沉着脸色,说道:“如今之计,只能趁着他没醒来之前,弄个鱼死网破!看谁的速度更快”
毕竟平王之事,让宁王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位看似温和的皇兄的可怕之处,他可不想重蹈平王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