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程家的刀剑相加,宁王府中歌舞升平,方才是待客之道。
见着是萧阙一人独自来的时候,宁王的眼中难掩失望之意,对萧阙说道:“怎么傅姑娘没来?”
萧阙看了宁王一眼,似乎从一见到傅云书开始,宁王对傅云书的好意从未掩饰过,萧阙淡淡的说道:“云书本该要过来,不巧程将军那边先下了帖子到别馆。”
萧阙面不改色的说道,绝口不提傅云书因为琳琅的事情跟他闹脾气所以不来宁王府。
宁王的眼中遗憾之意一闪而过,一边琳琅见状笑着对宁王说道:“皇叔怎么只顾着提傅姑娘,不请萧公子坐呢。”
这边宁王似乎是方才回神,连忙对萧阙赔罪说道:“是本王疏忽了,萧公子请坐。”
这边萧阙方才坐下,宁王似乎是无意的问道:“之前在渡口的时候程元帅挑衅谢将军一直让本王过意不去,想着私底下设个宴席替程元帅赔罪,没想到谢将军这般的宽宏大量,与程元帅冰释前嫌。”
下人上了茶水,萧阙笑了笑,说道:“程元帅性格刚烈,下拜帖到府中的是程少将军。”
宁王奇道:“不知谢将军何时与程少将军有了交情?”
萧阙淡淡的笑了,说道:“谢将军交友广泛,我又是白衣之身,自然不便过问。”
虽然萧阙是用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说这一席话的,可是这一席话听在别人的耳中自然又是另一层意思。
一方面透露出自己与谢奕之的关系不和;一方面又透露出因为自己白衣之身,虽为使团之首,但是身为三品将军的谢奕之丝毫的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过,语气中带着对谢奕之的不满。
曦国的使团一来到离国,程猛就挑衅于他们,再加上之后萧阙与宁王还有琳琅走的十分近,让宁王以为萧阙是向着他们这边的。
可是方才程家宁王府同时下拜帖到别馆,萧阙虽然来了宁王府,却让傅云书与谢奕之二人一起去了程家,这般的所作所为,让人看不透曦国的使团究竟是向着哪一边。
如今听出了萧阙与谢奕之语气中不和,宁王嘴角淡淡噙着一抹笑容,而萧阙似乎是不想提谢奕之,宁王识趣的没有再提此事,转而吩咐下人准备宴席去了,让琳琅陪着萧阙说话,其用意不言而喻。
宁王设宴的地方是自家的花园中,此时是秋季,院子里种着几株金桂,此时正是桂花开的时候,空气中有桂子香暗香飘动。
秋季的菊花原本开的正好,但是园子里却没有半朵菊花,种的是秋海棠、紫薇花,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一院子的粉红的花朵开的艳丽,倒是如同春日一般。
秋季的阳光正好,洒落在萧阙的白衣上,芝兰玉树,如同水墨剪影,偏生有一两朵粉色的花朵落在他的衣襟上未曾拂去,又多了几分的旖旎之色。
那人拢着衣袖,从衣袖中拿出一物道:“昨日云书顽劣,将郡主的琴弦弄断,萧某心中过意不去。”
那是紫檀木的盒子,外面雕刻着十二朵不同的花卉,十分的精致,拿在手中有一股异香,不论里面是什么赔罪的东西,就单单是这盒子就十分的贵重了。
昨日之事琳琅自然十分气愤,没想到昨日萧阙替傅云书赔罪不算,今日竟然还刻意的送来了赔罪的礼物,琳琅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将那紫檀木的盒子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三根冰丝琴弦。
纵然是在乐都,这冰丝琴弦都十分的难寻,就算是萧阙一晚上能找到三根冰丝琴弦也是不易的事情,这件赔罪的礼物比任何都要贵重,琳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眉宇之间越发的柔和了对萧阙说道:“公子客气了。”
萧阙十分体贴的一笑,说道:“此琴是郡主母亲的遗物,郡主十分珍惜,若是一般人不能续弦,可将琴带来萧某为郡主修好。”
素日里清冷的男子对她这般的温和,琳琅沉醉在温柔中的时候也不由得暗自欣喜,那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如春水初融,满园的花开绚丽,却比不上眼前人眼中淡然一笑。
“宴席准备好了。”这般温馨旖旎的画卷被宁王的突然到来打断,琳琅忍不住有些埋怨的看了宁王一眼,宁王却意味深长的对琳琅一笑。
一顿饭吃下来自然是其乐融融,宁王本是喜好风雅之人,与萧阙从琴棋书画谈论到古玩珠宝,丝毫不提朝中之事,萧阙虽然话少,但是却能够及时接上宁王的话,一边的琳琅殷勤的为二人布菜上酒,未谈论政事,只说风月,三人的气氛无比的融洽。
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萧阙方才告辞离开,琳琅笑着送萧阙到门外,见着那白衣人上了马车之后,眼中还有恋恋不舍之意。
“此人并非池中之物。”等着萧阙的马车渐渐远行的时候,宁王淡淡的对琳琅说道。
面对着宁王的时候,琳琅也收起了小女儿眼中的痴迷之色,自负说道:“那是自然,我看上的人何时差过。”
宁王嗤笑一声,二人之间的气氛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和洽,倒颇有几分古怪的感觉,“让你接近萧阙的目的是想你用美人计,你可不要反被萧阙利用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琳琅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萧阙是琳琅的囊中之物,自然不用皇叔担心。只是琳琅多嘴提醒皇叔一句,可不要因为傅云书那一张脸失了分寸……”
因为琳琅一席话,宁王的脸色立即的沉了下去,眼神寒冷的渗人,似乎是被琳琅触碰到什么禁忌一般,琳琅眼中闪过了一丝快意。
此时魏王府的马车已经过来,琳琅没打招呼直接上了马车,她与宁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的融洽!
宴席上,程猛听说程知俞输给了谢奕之之后,竖着眉毛说道:“你太丢老子的脸了,谢将军,我们重新比一回,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程家刀法。”
今日谢奕之跟程知俞比试了一回赢了已经搬回了那日在码头丢失的脸面,自然是不想再与程猛动手,连忙推脱,程猛却是不依不挠,还是程冽淡淡的来了一句:“舅舅,你可是答应了皇后表姐不与谢将军动手的。”
程猛在外面再怎么凶猛,但是对自己的独女似乎是十分忌讳一般,垮了脸说道:“我以为知俞能打的过谢奕之么,所以就答应了闺女,谁知道他那般的没用。”
傅云书这才知道程知俞看起来并非是那种好斗之人,却偏偏要与谢奕之动手,原来是程猛的授意,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传说中的程元帅的性格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呢。
而在宴席上,傅云书也知道程冽出自程家旁支,自小父母双亡所以便寄养在将军府中,尊程猛一声舅舅,若是真的算起来,并非是程家真正的女儿,但是却是极其出色的一个,程家对她也是如同已出。
程冽颇有几分程皇后的风范,程知俞拦不住程猛,但是有程冽在程猛也不敢再多出言挑衅谢奕之,一顿饭吃下来表面上也算是其乐融融的。
华灯初上的时候傅云书上了马车,一面捻着袖子,这是傅云书平素里思索时候的习惯。
“可是有觉得不解的地方。”谢奕之坐在傅云书的对面,见着傅云书紧锁着双眉,便主动的开口说道。
傅云书认真的点了点头,问谢奕之道:“程家此次主动的邀请我们到程府一聚,却又未曾提过关于朝堂上事情的只言片语,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谢奕之没有回答傅云书的问题,他动了动,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淡淡的说道:“今日程知俞与我比试的时候,并未用尽全力。”
听了谢奕之的话,傅云书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道:“他不是按照程猛之意故意挑衅于你的么?程猛的性格原本就争强好胜,程知俞为何不用尽全力?”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谢奕之的眉宇间难得的有一丝疑惑之意,说道:“按照程知俞的功夫,少说能与我过三百招以上,他却未用尽全力只过了百招。”
是程知俞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那又为何要与谢奕之比试,是不想在谢奕之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还是说不想某些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莫非程猛父子邀请他们过府中最终目的是为了试探谢奕之的功夫。而宴席上的一席话,不过是他们一唱一和而已,程猛让程知俞替自己与谢奕之比试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是为了掩饰自己试探谢奕之的真实目的。
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要试探谢奕之?傅云书百思不得其解,原本以为此次来程家可以搅乱离国朝堂上的水,却未曾想到自己却是越来越迷糊。
傅云书想着事情呢,马车忽然碰到石子在路上顿了一会儿,若非是谢奕之手快及时的扶住了傅云书,傅云书随着惯性差点就撞到对面去了。
谢奕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下去检查了一番,哭丧着脸对谢奕之说道:“将军,马车车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