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裴月知道,若是让傅云书真的嫁给玄凌,那么傅锦一点的希望都没有了,傅家只能出一个皇后,而傅永信显然是将心思都寄托在了傅云书身上。难道……她家的锦儿还是要被她压制?
见着傅云书主动的拒绝进宫,而裴亦云也这般说,她顾不得二人之前的芥蒂,接着裴亦云的话说道:“这是这个理,前世是在我怀着云书的时候便就跟嫂嫂定下的,相爷公务繁忙,没有能理会后宅之事,都是我一手操办,如今正在商议着年后送云书回宁州成亲呢,庚帖今日都送了过来,如今这……”
裴家虽然这些年在宁州的权势大不如前,但是毕竟手握重兵,而裴默也是闻名一时的少将军,宁州那边还要靠着裴家守着呢。若是往日里倒是不必理会,可是如今南狄野心昭昭,正是用将领的地方。若是皇上下旨硬是拆散二人的话,说的不好听的,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裴家若是反了该如何是好。
傅永信脸都气白了,没想到裴月竟然私做主张,这边夏守忠见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跺脚说道:“咱家是来下旨的,旁的咱家也管不了,回宫去咱家问皇上如何定夺。”
说着,将圣旨也收了回去,连忙翻身上马直接的回了宫中,傅永信脸色气的苍白,拂袖说道:“这件事情我不管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出了事情你们裴家担着。”负气向后院而去,裴月傅锦见状连忙跟上傅永信。
其他的人见状,纷纷都散了。
裴默见着傅云书还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木头人一般,柔声的说道:“若是你不愿意嫁给玄凌的话我与三叔现在就进宫请旨赐婚,就算是拼尽了裴家的兵权,也会保你平安的。”
裴亦云也说道:“裴家手中有先帝御赐的金牌,纵然是皇上与二皇子赐婚,但是有金牌在,皇上必定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若是不想嫁给玄凌,可嫁给裴默……那是外祖母的意思,也是为她寻到的最好的一个归宿。嫁给裴默,一来可以不用不同重蹈当年的覆辙,二来,嫁到的是裴家,外祖母宠爱、舅舅宠溺,她的余生可以如同当年在裴家那般的安稳。似乎对于她来说,能得亲人庇佑,免一世颠簸,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
“云书不愿意连累舅舅。”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在裴家,她可以被人呵护的很好。可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啊,那个清清浅浅的白衣人,若是从此去了宁州,再也见不到他了吧。“纵然舅舅用御赐金牌求得了皇上的同意,可是之后呢……云书知道,皇上早就对裴家起了戒心,若是再加上这件事情的话,让皇上与裴家反目,保云书一人而连累裴家满门,并非是云书想要看见的。”
傅云书的声音中带着坚韧,可是傅云书知道,这一席话说的官冠冕堂皇,其实在心中,到底是放不下那个人罢了……
虽然傅云书所说的是不愿意连累裴家,当世裴默综合这些时日,傅云书时常的闪躲着他,其实到底是不想嫁给他罢了。心中一阵苦涩,如同那句未说出口的话仿佛一个绚烂的梦,在尚未天明之前便就夭折了:“话都说出口了,若你因为怕连累裴家而不愿意嫁给我的话,那么皇上追究下来,你该如何是好。”
傅云书听出了裴默话语中暗藏的一种苦涩的情绪,心中不忍,但是语气没有半分的松动说道:“皇上若追究下来,我一人承担。这件事情皆因为云书而起,到最后,若是真的牺牲了裴家而保全了云书的话,云书这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前世的时候,就是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而连累裴家满门,裴家的那一场火,在如今的午夜梦回之中还在梦起。她再也不能承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将裴家牵扯进来的后果了……
这边裴默还想继续劝下去,却被裴亦云一个眼神阻止了,裴亦云是自小看着傅云书长大的,自然是知道傅云书说一不二的倔强脾气。
这般模样,仿佛回到当年,那个人用着一种十分决绝的语气说道:“这是我与他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我而将裴家满门给牵扯进来!”
说着,头也不回的便就离开,从此再也未能回来……
“这件事情若是云书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就不强求,只是舅舅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危险之中而不出手相助的,之后再从长再议吧。”今日之事实在是太多,如今天色已晚,他们也不好继续在裴家呆着,只能带着裴默先回去再说。
等着裴亦云与裴默走了之后,傅云书的身子晃了晃,沧海与芸娘见着傅云书的脸色苍白,看来那一道圣旨给傅云书的打击不小,方才在裴亦云二人面前,不过是故作坚强!
芸娘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傅云书摇摇头,闭眼将心中软弱的情绪给压下去,吩咐道:“备车,去毓尘阁!”
去毓尘阁?芸娘皱眉道:“小姐,如今天色已晚,去毓尘阁怕是不妥当,若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去也不迟!”今日皇后方才疑心傅云书与萧阙有私,若是傅云书再去毓尘阁的话,被有心人看见,怕是名声不保啊!
傅云书的脾气素来是说一不二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说道:“去毓尘阁!”紧接着,对芸娘说道:“我去去就回来,不会有事情的。”
沧海听了傅云书的吩咐连忙的备车去了,芸娘则是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傅云书。
小姐这个时候前去毓尘阁,想必是为了皇上赐婚的事情吧。小姐宁愿求助公子,也不愿意求助裴家,究竟是因为不想连累裴家,还是说……
芸娘被心中的念头一惊,却又止不住的向下想到,却是越想越心惊。
此时傅云书已经跟着沧海一起前往毓尘阁了,毓尘阁的路,傅云书已经来了不知多少遍,闹中取静的毓尘阁,如今到了晚间更是静悄悄的一片,沧海在心中暗自的庆幸着毓尘阁地处偏僻,并没有太多的人。
毓尘阁的景致依旧,朱红色的门,悬挂在匾额上的灯笼灭了,显示主人不在府上,傅云书下了马车之后痴痴的看着,那日初次到毓尘阁的时候,只是惊讶于初次见到传说中的毓尘阁,震惊好奇,俨然是少女的心态,对于萧阙只觉得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虽然俊美无双,却不敢亲近。未曾想到,便是那样一个不敢与之亲近的人,成了她最后的依靠。
言叔前去敲门的时候,开门的是毓尘阁的管家,傅云书他自然是认识的,见着是傅云书连忙说道:“傅小姐是来找公子的吗,今日公子一大早的就去了宫中,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原来萧阙今日也是在宫中,那她在凤仪宫中所发生的事情,萧阙可知道?依照毓尘阁在宫中眼线的分布,萧阙应该是知道的吧,为何没有出手相助?
不,今日太后的出现十分的及时,才让皇后与裴月的阴谋没有得逞。太后素来是不理会后宫的事情的,是萧阙找太后求情的!
若是萧阙床此时还在宫中的话,可有曾听说过昭帝赐婚的事情?
“傅小姐?要不要进来等公子?不过近日来公子时常的去宫中,每日到很晚才回来,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傅小姐可以明日再来。”那管家见着傅云书呆在那里,出声一连串的询问道。
傅云书才回神,也没有跟着管家进去,站在门口问道:“近日公子时常的去宫中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管家知道她是萧阙的弟子,若是真的严格的论起来,算是毓尘阁的半个主人了,便也没有隐瞒的说道:“听说居庸关越国遗民在起兵作祟,南狄那边又不太安分。不过越国那边皇上已经派遣二皇子去镇压去了,皇上应该是找公子商议南狄的事情了吧。”
听着管家轻松的语气,似乎萧阙去宫中商议事情十分的轻松寻常一般,可是公子并无官职在身,为什么连南狄入侵用兵的事情公子都会参与进来呢?
“傅小姐?”见着傅云书又在那里出神了,管家不由得小声的提醒说道,傅云书站在外面,笑着对管家说道:“我找公子有急事,便在外面等吧。”
傅云书握拳,将心中的不安、种种情绪压了下去,笑着说道。
此时的宫中御书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萧阙站在那里,淡然的对昭帝说道:“此次出使离国,草民自当是不辱使命,但是草民有个条件,还请皇上应允。”
在昭帝面前,萧阙依旧是自称为草民,昭帝的目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听了萧阙的话,昭帝将心中的一抹不悦压下来,问道:“什么条件?”
“此去离国事关重大,草民怕以一己之力不能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任务,还需要携带一人前往。”萧阙的语气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并不会因为对方是九五之尊,而将语气放的哪怕有那么一抹的卑谦!
昭帝听这萧阙是这个条件,原本皱着的眉头放松了一点,说道:“这个萧爱卿放心好了,朕知道你此次前去离国,并无爵位在身多有不便,朕已经命奕之与你一同前往。”
萧阙却摇摇头,说道:“谢将军与我一同前往,仅有的用处不过是能在身份上压的住对方而已。”
素来有传闻谢奕之与萧阙不和,今日昭帝见着萧阙这般说,还以为萧阙是故意贬低谢奕之,脸上不悦更是明显,说道:“谢爱卿武艺高强,又是三品将军,跟你一同出使离国,有什么不妥之处!”
萧阙淡淡的说道:“此次出使离国,恰逢离国三年一次的夺宝大会,前去离国自然并非只有我们曦国一国使臣,出使之事,在乎文而非武,谢将军一同前去的同时,草民还要带一个智谋无双之人一同前去,能助草民一臂之力。”
离国富裕,又处在经商的要道,为了促进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每隔三年会定期的举行一次夺宝大会,是由皇室主持,里面的东西都是天下搜刮来的奇珍异宝,到时候各国都会齐聚在离国,甚至皇室都会派人前往。
昭帝听着萧阙的解释,脸色稍霁,问道:“那你要带何人前去?”
“草民的弟子、傅家长女傅云书!”萧阙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名字,不出意料,昭帝一脸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