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沐灵珠的死讯轰动了全城。
许多百姓听闻了是沐云槿杀害沐灵珠的消息后,纷纷往大理寺的方向跑去,想要一睹究竟,一路上,有些许的百姓们已经开始聊了起来——
“这俩姐妹本来就不和,再加上宁王妃如今又有北鸣国撑腰,断然不会将沐侧妃放在眼里了。”
“可即便是如此,那沐侧妃还怀着身孕,也不该下此狠手啊。”
“你们先不要这么早下定论,这事情没有审判出来前,谁都不好说。”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忌着,有些更是听了传闻就已将沐云槿在心里定罪。
此时大理寺的门口,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群众。
……
沐云槿来站在大理寺的审讯殿内,这个地方,她倒是一点也不陌生。
陈璞此时正命令几个仵作在检验沐灵珠的尸首,见到荣王府的人来势汹汹,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沐云槿,心道又是件棘手的案子。
“荣王爷,荣王妃,宁王妃,在仵作检验结果还未出来之前,你们先坐着喝杯茶吧。”陈璞不敢怠慢这几人,尤其是沐云槿,虽然是被指证杀人,但身份特殊,未出结果前,待她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上次苏碧青的案子过后,他就对沐云槿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心知这女子心性很高,但却不是个狠辣之人。
荣王楚帧听到陈璞的话后,摆了摆手,紧皱着眉头,“本王没心情喝茶。”
话落,又瞥了眼已经坐下并且翘着腿的沐云槿,重重的哼了一声,“皇兄已经在来的路上,这次的事情,本王不会姑息!”
“没错,荣王府虽然与宁王府一直交好,但此次事情已经触及到了我们荣王府的底限。”荣王妃秦淑宁附和。
沐云槿听着夫妻俩一唱一和,不屑的冷嗤一声,心中对秦淑宁的嘲弄更是深了几分。
她原本与这荣王妃是无冤无仇的,硬是在秦暮月的挑唆了几次之后,这荣王妃每次见她都和见杀父仇人似的。
来来去去,沐云槿估摸着秦淑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针对她了。
“皇上驾到——”审讯殿外面传来通报声。
接着便见一席明黄色龙袍的西明皇急步走了进来,面色严峻,进了门后,还未来得及开口,荣王楚帧就扑了过去,跪了下来。
“皇兄,珠儿遭人杀害惨死,一尸两命,此事你定要为臣弟做主啊!”
秦淑宁跟着跪了下来,抹着眼泪。
西明皇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禁卫军说了此事,此时只觉得胸腔内一股怒火快要喷出,愤怒的剜了眼已经站起身的沐云槿。
他就知道,什么凰星降世,分明就是颗妖星。
但此时的情况,还不适合动怒,西明皇只好压制了一下怒气,尽量平静的看向陈璞,“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皇上请先入座,下官这就宣仵作上殿。”陈璞弯了弯腰。
西明皇点头,在审讯殿的主位坐了下来。
原本这种杀人案根本轮不到他这个一国之君来管,但此次涉及到了宁王府和荣王府,并且以沐云槿如今槿华公主身份,说不定更是要牵扯到北鸣国。
西明皇想想就有些头大。
不一会儿,几名仵作被宣上了殿,朝西明皇和众人抚了抚身。
“检验结果汇报吧。”陈璞坐在西明皇身旁,沉了一张脸,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一名仵作点头,上前一步,“我们刚才仔细检查了一下沐侧妃的身体,发现她确实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并且她的身上有不少的伤痕,颜色鲜艳,似乎都是新添上去的。”
“嗯,继续说。”陈璞道。
“这些伤痕并不威胁到沐侧妃的生命,真正造成沐侧妃毙命的,是脖颈处的五个血窟窿,这五个血窟窿初步判定,是由内功深厚之人,五指穿透造成的……”
仵作汇报完后,西明皇眉目沉沉,看向了底下的荣王,“王弟,你为何一口咬定是云槿所为?”
“今天是初八,淑宁每个月的初八都要去水云寺上香祈福,今早起来外面正下着雨,且淑宁身体又不好,受不得寒气,于是本王便派了淑宁的贴身侍婢婉秋去替淑宁祈福上香。”
“婉秋从水云寺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告诉了臣弟和淑宁,在水云寺碰见了去给肚里孩儿祈福的灵珠,还有沐云槿。当时她们姐妹二人似乎谈到了不愉快的话题,在角落里有些拉拉扯扯,婉秋还说,听到了沐云槿扬言要杀灵珠。”
“臣弟和淑宁听到这话,担心灵珠肚里孩子的安危,便出门准备去水云寺寻灵珠,哪知在半路……”荣王说不下去了,眼眶泛红。
沐云槿环抱着双臂,听着荣王楚帧的话,咬了咬唇瓣,看向西明皇,“可今早我醒来时,府中下人就有人来禀报沐灵珠浑身是伤躺在宁王府的大门口,当时还有好多百姓看见的。”
“宣婉秋上殿。”陈璞开口,接着又看向沐云槿,“宁王妃可有人证证明沐侧妃今早晕倒在你们府门口?”
“嗯,宁王府许多下人都看见了。”沐云槿回答。
“府中下人自然都会包庇你,他们的话,怎么算数!”秦淑宁扫了眼沐云槿,语气愤怒。
“那你们府中下人的话,又怎么算数?”沐云槿反问,瞪了眼秦淑宁。
既然这女人不消停,唯恐要天下不乱,那她就成全这秦淑宁,看来前面苏碧青的例子,还不够深刻!
不一会儿,婉秋被宣了上来,跪在了审讯殿的中央,颤抖着身体。
“将你在水云寺所见,老实道出。”陈璞开口。
婉秋跪着,看了眼荣王楚帧和秦淑宁,抿了抿唇瓣,“今早奴婢去水云寺……”
婉秋的话,与刚才荣王的话一致。
“奴婢在水云寺的时候,就看见了宁王妃掐过沐侧妃的脖子,当时沐侧妃的脖子就流血了……”婉秋补充一句。
沐云槿睨了眼婉秋,“那你当时看见我掐死她了吗?”
凉飕飕的语气,让婉秋不禁一颤,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当时宁王妃并没有杀害沐侧妃,先和宁王殿下一起离开了,后来沐侧妃也独自离开了……”
“那这就对上了,沐云槿怕在水云寺杀人引起注意,所以就先和宁王一起离开,然后趁灵珠离开后,又尾随灵珠,半路杀害了灵珠,不巧被我们当场撞见……”秦淑宁补上一句。
“如果现在仔细检验一下的话,沐云槿的指甲缝里,应该还有灵珠的血迹。”秦淑宁冷笑。
殿上的西明皇在听完这些话后,心中几乎已经认定了杀人凶手就是沐云槿,但一旁的陈璞,却显得格外沉静。
“宁王妃,你还有何话说?”陈璞看向沐云槿。
沐云槿能感受到陈璞对她的态度,不禁心存几分感激,唇角扬起一笑,看向婉秋,“你早上怎么去水云寺的?”
“当然是坐马车了,下着雨呢,何况又是替本妃去祈福的。”秦淑宁替婉秋回答。
“原来是坐马车的啊!”沐云槿环抱着双臂,摸了摸脸,思索了一会儿,“荣王府和水云寺虽然都在城外,可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时间的。”
“那你说一下,你在水云寺见到我和沐灵珠在纠缠的时候,是什么时辰?”沐云槿挑眉。
婉秋愣了一下,“巳时左右。”
“你确定?”沐云槿挑眉,一脸淡定。
婉秋不敢正眼看沐云槿,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她,咬唇点了点头,“是巳时。”
“那就奇怪了啊,沐灵珠是午时左右遇害的,你巳时还在水云寺中,你是长着翅膀飞回去报信的吗?”
“沐灵珠遇害的地点就在水云寺不远处,按理说你巳时离开坐马车回荣王府,也要将近一个时辰,到荣王府已经接近午时,而这段时间内,你还要将在水云寺中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荣王和荣王妃。”
“荣王和荣王妃再坐着马车出来,又恰好在午时左右撞见了我杀害沐灵珠……”
“请问,你们荣王府的马车都是什么宝物打造的,脚程这么快的?”
沐云槿一席简单明了的话,几乎顷刻间将局面扳了回来,连时辰都对不上,还好意思冤枉她杀人。
“婉秋,你是不是吓的记错时辰了?你回府那会儿刚过巳时,那时本妃还和王爷在花园下棋呢!”秦淑宁出声提醒,眼色有几分的暗。
婉秋听闻,立即看向了西明皇和陈璞,磕了个头,“奴婢有罪,奴婢记错时辰了,奴婢是辰时撞见的宁王妃和沐侧妃,巳时回到府中报的信。”
“不好意思,辰时那会儿我正和殿下坐在怀远大师的禅房内喝茶,我有人证可以证明。”沐云槿讥诮的开口,勾了勾嘴角。
“对了,荣王妃不会又要说,我连怀远大师都买通了吧?”沐云槿看向秦淑宁。
秦淑宁此时在心中已经骂了沐云槿无数声贱人,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竟然又能轻松化解,这贱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为何如此刀枪不入!
“可我们派去的所有禁卫军,都亲眼见到了当时只有你在场,并且尸体还温热,还有你的五指缝里还有血迹,你如果说这只是巧合,未免太牵强了。”秦淑宁道。
此时,门外走来一名侍卫——
“启禀皇上,门外有两名老者,自称出门砍柴时,亲眼看见了沐侧妃遇害时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