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儿是第一个赶过来的。
映入眼帘的却是墨西玦伏在床头,紧紧地把言小诺抱在怀里,那玫瑰色的性感薄唇落在言小诺的额头和鬓角,温柔至极,有种说不出的深情和不舍。
虽然罗尔斯特家族和墨家是世交,可是墨西玦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多看一眼,不多说一句。
他总是独来独往,即使是墨家次子,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和霸气,光芒丝毫不输于墨家长子墨西辰。
可薇薇儿从来没见过墨西玦对一个女人这样温情缠绵,对自己冷漠如冰的他,对言小诺恨不得掏心掏肺。
强烈的嫉妒和屈辱感油然而生,自己为了能够在他的身边,奋斗了十几年,她绝对不能够允许墨西玦被别的女人抢走!
生在罗尔斯特那样庞大的家族,作为嫡长女的薇薇儿,从小就练就了一副伪装的本事,就算是好莱坞的巨星,可能都没有薇薇儿的演技好。
她将满眼的嫉恨化作焦急的担心,连忙跑到言小诺的面前,问道:“小诺,你怎么了?”
墨西玦抬起头来,手却丝毫不放开言小诺,对薇薇儿说道:“她突然肚子疼,你快给她看看。”
急切的语气,差点把薇薇儿的伪装给击溃。
薇薇儿连忙低下头去,她怕在墨西玦的面前露馅,手丝毫不停地搭在了言小诺的手腕上。
正切着脉搏,医生就赶到了。
墨西玦重新握了言小诺的手,给医生让开了位置。
言小诺已经极力地忍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躺在床上让医生给她做检查。
墨西玦紧绷的神色让医生感觉到压力巨大,但是医生非常明白,压力归压力,要是言小诺这里出了什么差错,那就不是压力巨大的事情了。
一套检查下来,医生对墨西玦说道:“少爷,言小姐是因为心情郁结,加上胎像本就不稳,已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先兆流产?”墨西玦瞪大了眼睛,他冷冷地问道:“那言小诺的身体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低下了头,说道:“言小姐身体弱,但是她还很年轻,以后再怀孩子不是问题。”
言小诺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连忙说道,“医生,我还没有流产,这个孩子还是有希望的,我不能放弃!”说着,她抬起手,想要拉住墨西玦的手,声音中充满了柔弱的请求,“墨西玦,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我不能……”
墨西玦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薄唇轻轻地抿了起来,眼神却越来越冷。
半晌,他低低地说道:“小诺,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会!”
言小诺拼命地摇头,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挣扎着要起身,抓着墨西玦的手,说道:“墨西玦,不要……”
医生却惊恐地喊道:“言小姐,你本来就动了胎气,千万不能乱动,更不能伤心难过啊!”
言小诺听了,艰难地松开了墨西玦的手,一双含着泪的眸子望着墨西玦不肯离开。
墨西玦的语气恢复了平淡:“都出去。”
医生只好退了出去,薇薇儿看得若有所思,但是看到墨西玦那样的表情,她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出去了。
言小诺喃喃地喊了一声:“墨西玦……”
墨西玦没有说话,而是去了浴室给她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坐在她的床边,给她擦着脸上斑驳的泪痕。
“动不动就哭。”墨西玦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说着,声音温柔极了,“记得医生的嘱咐,不可心情浮躁,否则你就危险了,知道么?”
言小诺摇着头,抓住了墨西玦的手,低低地说道:“我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墨西玦,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其实……”
“我知道,是他的。”墨西玦的声音变得冷了下来,“你不用一直提醒我这一点。”
言小诺咬着嘴唇,说道:“你听我说……”
“不用多说。”墨西玦淡淡地说道,“此刻要你落胎,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若是恨我,那就恨吧。”
言小诺只感觉到一阵绝望,她说道:“如果我说,这是你的孩子呢?”
墨西玦猛然回过头来,盯着言小诺的眼神变得冷寒无比,“言小诺,你有必要这样么?”
言小诺望着他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墨西玦立刻站了起来,冷哼一声,把手里的毛巾摔在了地上,语气中难掩愤怒和失望,“你连这招都用出来了?你还真是在乎陆霆!”
言小诺愣愣地望着墨西玦,半晌,她淡淡地说道:“墨西玦,我不许你动这个孩子,即使我死了,我也不会选择放弃他!”
墨西玦看着言小诺那坚定的表情,俊美的脸都有点发颤,他高高地昂起了头,冷冷一笑,“言小诺,你不要忘了,这里是谁的地方!”
说完,他直接就离开了房间,门被摔得震天响。
言小诺伏在床头,紧紧地抓着床单,心里又痛又悔,然而更多的,是害怕。
她的眼睛落在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那里,有程子琰留给她的东西。
“小诺,这个给你。”程子琰把一个药瓶给了自己,声音很平淡却又带着无可奈何,“不到紧要关头不要吃。”
言小诺当时轻轻一笑,接过了药瓶,玉瓶通透无比,她对着阳光看,有若隐若现的篆体“程”字。
她笑着对程子琰说道:“程叔叔,我觉得我应该用不到吧。”
程子琰只是淡淡地笑,“我当然希望你用不到,可是世事难料,总是无法两全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有着历尽沧桑之后的淡然和无奈。
言小诺当时并不能理解程子琰那样的语气和表情,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她躺在床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蜘蛛网落在了身上,明明很难受,可就是甩不掉。
平复心情……平复心情……
言小诺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有希望的,墨西玦不会那么狠心,不会的……
不到紧要关头,不要吃那颗药,可见那药有多烈性,她不敢贸然尝试。
书房,墨西玦烦躁地走来走去,满眼都是言小诺那苦苦哀求的表情。
幼年至今,他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关口,可都一一挺了过来,唯独这件事,让他这么久都没有拿定主意。
他很想把她的孩子拿下来,可是又怕她真的恨他……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门外,医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言小姐的事情……还请您早下决断。”
墨西玦冷冷地回了一句:“庸医!”
门外立刻没了声音,而墨西玦浑身一震。
自己居然是这样想的,居然是这样想的。
言小诺啊言小诺,你还是赢了。
墨西玦狠狠地锤了一下书架,走过去打开了门,淡淡地吩咐道:“把维德喊过来。”
医生哪里敢犹豫和疑惑?答应了一声连忙去找维德管家。
不出三分钟,维德就出现在了墨西玦的面前,还喘着粗气:“少爷,您有什么急事?”
“程子琰那边怎样了?”墨西玦直截了当地问,眼神却是冰冷的。
维德不敢多想,照实回答:“阿煜先生病情趋于稳定……”
“我不想听这些。”墨西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维德的话,“我只要知道,他能不能过来?”
有些话已经不必再问。
维德连忙说道,“我这就去联系程先生。”说着,他就要走。
“你站住。”墨西玦说了一句,吩咐道,“我亲自去请,你准备好迎接程子琰。”
维德心头一紧,心知事态十分严重,而墨西玦的选择更加让他从心底里佩服,“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墨西玦不再多说,转身回书房联系程子琰。
走廊上面的房间轻轻打开了,薇薇儿从里面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谁也没有注意到薇薇儿去了下人房。
靳凤英刚刚把手里的粗活干完,正想要洗个脸,门就被推开了。
她吓了一跳,“薇薇儿小姐?”
薇薇儿一双碧眸看着靳凤英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的那双脏手还往裙子上蹭了两下,不禁皱起了秀眉,脸上那种鄙夷嫌恶的表情毫无掩饰。
靳凤英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说道:“您,您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的奶奶和妈妈都死了?”薇薇儿慢慢地走进了房间,把门轻轻一关,“还跟言小诺有关联?”
靳凤英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薇薇儿,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薇薇儿笑了笑,风华尽现,“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让我猜猜啊,那可是你相依为命的亲人,你甘心在这里每天日复一日地干粗活,而你的仇人却锦衣玉食,享尽万千荣华和宠爱?”
靳凤英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可是你却只能死守着这个秘密,而她却过得比你滋润,甚至还能掌控你的命运?”
靳凤英的脸一点点地变白。
“出了这样大的事,她跟你说过一句‘对不起’没有?她对你有过一点点的补偿之心没有?你还不是每天窝在这个下人房里,过着糟糕透顶的生活,还要处处被别人监视?”
“你不要再说了!”靳凤英再也忍不住,尖利地喊了起来,“不许再说了!”
薇薇儿看着,唇角泛出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