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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话 放纵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仅仅是三次见面,我就快被李万诺吃干剥净了,他的攻略速度着实让我吃不消,当我说服自己可以跟他牵手的时候,他已经掠夺性的抢走了我的吻;当我决定就这样的时候,他已经想更进一步。爱情仿佛无形的手推着我前进,让我不知所措,让我神魂颠倒,神神叨叨。我着实非常烦恼。我想要跟他见面,但是又害怕跟他见面,因为事实证明他似乎总有办法让我突破设定的心理防线,而选择跟他分开我也会难过。

我一边开心的倾听李万诺的情话,一边接二连三的拒绝他的约会邀请。正当我发愁今天以什么样的理由再次拒绝他的约会时,窗外亮起了一道闪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天空开始变的阴沉,层层叠叠的乌云如大军压境一般,望着窗外的天空,我忙给李万诺回信息道:“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暴雨,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信息发过去了很久,李万诺都没有回复,或许他在忙,或许是他看见了有些懊恼生气,或者他还在想别的方法,央我跟他一起约会……

脑海中翻过了很多的想法,不过都不重要了,我总归不能拒绝他第四次,不然他可能真的觉得我太难约,以后就离开了,如果离开了,我可能会不舍……

随他去吧……

这一天中午,我从图书馆出来,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夏雨将空气中的灼热冷却,我穿过校园的梧桐大道,来到来园的小池塘。刚走到小池塘便,竟然碰巧遇到了钟甄嵩学长打着伞捧着一本书看,风声、雨声和水声叮咚作响,学长他宛若翩翩公子,此情此景宛若一幅画,美的不可方物,我感觉自己像突然打破和谐的噪音,正准备匆匆离开这里,没想到钟甄嵩学长竟然抬起了头,就在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感觉他愣了一秒,然后开口道:“韩小淼,好巧,原来你也喜欢听雨。”

听雨吗?我似乎确然喜欢听雨,一边听雨,一边看雨打荷叶,看湖面水波卷涟漪,而我也曾经多次一个人守在池塘边听雨,可是今天此时此景,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心中的想法转了一道又一道,我只答了个:“嗯。”

钟甄嵩:“那就一起听雨吧。”

我和他站在池塘边的柳树下,雨水打在我俩的伞上叮叮作响,落在池塘上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掀起的涟漪附和钟甄嵩学长递过来的耳机中的《雨中节奏》,我觉得近日烦闷纠结的心思不知不觉得变得平和了起来。

间断的沉默中,钟甄嵩问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我:“还是看书写论文。”

钟甄嵩:“写什么论文?”

我:“写文化研究课的论文,上午看了《关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这本书,读的似懂非懂。”

钟甄嵩:“哦,是本雅明的作品,其实这本书就是本雅明在论述机械文明时代的艺术作品,灵感创作与机械复制的关系。灵光(Aura)是本雅明独创的概念,他将其定义为一种时空交织的模糊体验,强调“此时此地”这一概念。在此基础上,引发出艺术的真实性与仪式(祭祀)价值两种特质。本雅明认为,一件事物的真实性是指其所包含而原本可递转的一切成分,从物质方面的时间历程到它的历史见证力都属之。这种真实性,无论是绘画与戏剧,其本身都蕴含着“不可复制”这一潜在特性。换言之,机械复制时代以前,艺术是有真伪之分的。即使是最完美的复制也总是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艺术作品的“此时此地”——独一无二地现身于它所在之地——就是这独一的存在,且唯有这独一的存在,决定了它的整个历史。这种基于“此时此地”的真实性,为艺术保留了多元化解读的空间。仪式价值则是艺术的两种价值之一,另一种为展演价值。以往的艺术奠基于仪式,宗教、图腾皆是艺术的体现。

我觉得钟甄嵩学长的一席话突然就打消了我对这种理论书的畏惧,不觉得点了点头。

钟甄嵩学长:“所谓灵光的消弥,指的是”艺术的真实性在于‘此时此地’。而机械复制技术的出现,消弭了‘此时此地’的不可重复性。日本人所谓‘一期一会’,强调的正是珍重此时此地的灵光。摄影术发明之后,有史以来第一次,人类的手不再参与图像复制的主要艺术性任务,从此这项任务是保留给盯在镜头前的眼睛来完成。因为眼睛捕捉的速度远远快过手描绘的速度,影像的复制此后便不断地加快速度,甚至达到可以紧随说话节奏的地步。[4]没有人会在意照片的真与假,因为照片的传播本就是通过复制来实现的。故而照片的出现,使艺术原初的真实性被消弭。另一方面,得益于传播速度的提升,照片的展示价值获得极大提升。影像深深包含其独一性与时间历程,而复制版则与短暂性及可重复性紧密相关。[5]这种展示价值的提升,使得艺术的仪式功能丧失。通过加强展演价值,艺术产生迎合大众的趋向,同时越来越多的人能够看到艺术。可以说,机械复制技术的产生,动摇了艺术的根基,使艺术走下神台。所谓灵光消弭,正是如此。”

钟甄嵩的话让我觉得他变得实在高不可攀,似乎在难读的书他都能读懂,并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解来,我不不好意说不懂,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动了,只能频频点头。

钟甄嵩:“我这里刚好有一本他的《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可以借给你看。”说着学长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我。

我:“谢谢学长,我看完了就还给你。

正当我准备翻看书的时候,钟甄嵩似乎有些紧张的说:“这本书送给你了,不用还了,你可以先放到书包里,慢慢看。”

我:“这怎么好意思……”

钟甄嵩:“反正我都看完了,对我也没有用处了,不用放在心上。”

我:“那好吧,晚点我请学长吃饭吧。”

钟甄嵩:“真的吗?那我们改天约,一言为定。”

之后的一阵沉默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我在想是不是钟甄嵩学长觉得我学艺不精,说什么都答不上来,所以不愿意再跟我多说了,我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正当我准备找个由头跑开的时候,钟甄嵩学长说:“小淼,我最近看你似乎不太开心,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有心事也可以……我是说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我说。”

我:“啊?……嗯,也没有什么啦?最近的课业我完成的不好,理论书也读不大透,有点沮丧。”

钟甄嵩:“这个你可以慢慢来。”

我:“我最近听别人说学文学是最无用的,你说我们为什么还要学文学,研究文学呢?”

钟甄嵩:“你不觉得文学无用反而正是他的大用吗?还记不记得老师在课上讲的文学是人学的概念,文学研究的是人性的学科,我们的学问属于社会科学的一部分,你只要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纠结了……”

是啊,文学是人学,钟甄嵩的话让我对老师反复讲的这个观点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而这也让我从对文学的解构中跳脱了出来,觉得一切都变得有意义,再次抬头望向钟甄嵩学长时,我感觉雨中的他宛若神一般的存在,周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这光芒代表着智慧和崇高,而我仿佛变得越来越渺小,小到再也无法与他比肩。

就在我晃神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李万诺打电话来,我握着手机,跟钟甄嵩学长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钟甄嵩:“你请便,我刚好也有事情,改天见。”

钟甄嵩学长走下楼梯,我按下了接听键,李万诺:“亲爱的宝贝,有没有想我,我现在在你们学校东门,你快过来!”

我:“啊?你过来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李万诺:“我今天来这边办事,路过这里,快来吧,我想见你。”

我:“可是……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

李万诺:“上次之后,我总觉得你在躲着我,难道你……”

我:“不是,你有什么好躲的?”

李万诺:“那你就快过来。”

我:“那好吧……”外面的雨仍旧滴滴答答,路上偶尔的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蓝色布拖鞋,洇湿的布面上开了一朵一朵的花,我蹦蹦跳跳来到了李万诺的车前。

李万诺:“你今天看起来真没,一身蓝衣像朵蓝色的玫瑰花,真漂亮。”

我:“你的嘴巴抹蜜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李万诺:“我就喜欢看你不好意思的样子。”

车子在水中疾驰而过,我望着路两边的高楼,默默不语。李万诺:“小淼,你怎么了?不太高兴吗?”

我:“没什么,我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你在一起……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万诺:“当然不行了,我怕我坚持不到你毕业,就另找了女朋友。我可不想当两年和尚。”

我:“李万诺!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李万诺:“我只是说了实话,难道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如果我要求你两年不谈情说爱,你做的到吗?”

我:“当然,我觉得如果我们如果真的深爱,距离和时间都不应该成为问题。”

李万诺:“是的,可是我不行。”李万诺将车开到了一个小区里停了下来,说,“这是我的家,今天下雨,去我家吧。”

外面的雨仍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似乎在家待着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有多想,我就在李万诺的带领下去了他的家。李万诺说他没有带伞,我那把小小的伞兜不住我们两个人,等到了李万诺家的时候,我俩的衣服都湿透了。

李万诺:“你的衣服都湿了,我去给你找一件换换,顺便洗个热水澡,省的感冒了。”

我直觉认为在别人家洗澡似乎不大妥当,但是想到身上湿漉漉的,李万诺的话说的也没错,只好点了点头,他找来了自己的T恤说,“你先穿这件吧,我感觉你穿上差不多可以当睡衣了。”

我:“嗯。那你呢?”

李万诺:“等你洗完了,我也去洗。或者我俩一起洗。”

我:“你想的美,我认为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捂脸进去,我听见厨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锅碗瓢盆的声音,我推开浴室的门,发现李万诺坐好了晚饭,等着我一起吃。

我惊讶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技术,真的太厉害,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进过厨房。”

李万诺:“那你可要小心进入社会了,养活不了自己。”

我:“怕什么?我可以出去吃啊。”

李万诺:“出去吃多不卫生啊,不过你有我,不会做饭也没关系。”你先把饭盛出来端上桌,等我洗完,我们就开饭。

屋外的雨,合着桌上的烛光晚餐,我的话又多了起来,不停的跟李万诺讲自己的爱情观,生活观,事业观,未来的梦想,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多的话,李万诺只是附和着我,并没有多说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有些懊恼,如果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其实还是有必要了解一点他的家庭背景的,可是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跟我说呢?

见我沉默,李万诺:“怎么了?是累了吗?”

我:“不是,只是觉得你什么都没说,我会不会太聒噪了一些。”

李万诺:“我喜欢听你讲话。”

我:“真的吗?或许是酒精的原因,我一喝酒,就话多。现在几点了。我该回去了。估计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

说完准备起身离开,可是一阵头重脚轻,我果然是喝太多了,如果没有扶住桌子,恐怕要摔一跤。

李万诺:“你喝醉了,外面也下雨,不如就在我这里歇息一晚上。”

我:“不好,不对,我……”

李万诺将我打横抱起来,轻轻的放到了卧房的床上:“能有什么不对的,你我两情相悦,睡在一起也没什么?”

我:“可是我们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结婚,如果睡在一起有宝宝了怎么办?我还没有毕业。”

李万诺:“有了宝宝我就娶你。”说完他便欺身朝我压了下来,本来不清醒的脑子被雨点似的吻吻着,我觉得自己的什么原则都没有了,我回应着李万诺的吻,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我躁动不安,突然感觉身下一阵刺痛,想说害怕,想说不要,可是终究只剩下起起伏伏的灯影和一室的旖旎风光。

一番云雨之后,李万诺伏在我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说“宝贝,我爱你。”

我:“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李万诺:“真是个小傻瓜。”

我甜蜜的在李万诺的怀里沉沉的睡去,我想这应该算是轰轰烈烈的爱恋了,不管怎样,这是我的选择,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后悔。可是我没有想到天如此快的就塌了下来,让我看清了我所以为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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