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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都有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欲望,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男人的表现欲望会愈发强烈。
这并不是坏事,也不是鄙视。
这是男人散发雄性魅力,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若是想要侮辱一个男人,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他在女人面前,丢尽脸面。
尤其是在他心仪的女人面前。
这个锦衣男子为何会突然恼怒?莫飞雨心里一清二楚。
并不是因为自己不理会他的缘故,而是因为身后的这个人。
这个女人!
纵使这人百般遮掩,莫飞雨也瞧出了他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美不美?美。一身的简朴衣裳,依旧掩盖不了她的风韵。
她的美,是简单的美,不是不可方物,也不是翩若惊鸿,更不是百媚丛生。
她的美,是最普通的美,只一眼,就让人感到赏心悦目,身心愉悦。
她的美,是使人舒心的美。
就连莫飞雨那颗冰冷的心,都有所松动。
这锦衣男子一定是悦情于她,才会起了恼怒。
莫飞雨道:“我想走,没人能拦得住我。”
锦衣男子大笑,回头看着马上的众人,道:“他一定不知道我是谁。”
“他若是知道公子的名号,一定不会这么说。”
“他会立刻跪地求饶也说不准。”
……
那些人七嘴八舌,笑作一团。
“可千万不要伤了我家公子。”
这是马上的那女子说的。
锦衣男子道:“放心,我可是舍不得。”
他轻举长剑,直对莫飞雨,剑首处那一抹红绸最为醒目。
剑分文剑武剑,文剑配穗,装饰好看,多为文人墨客附风颂雅所用,武剑有缰,拖拉回拽,走马刺杀便宜实用。
很少有人剑系红绸。
莫飞雨咧嘴一笑,笑的讥俏,他整好知道这江湖中有一人喜好红绸,而且是剑系红绸。
——铁索连江,董开山。
所谓上行下效,也可以说是投其所好,董开山喜好红绸,连江水寨里便是人人都系红绸,带红绸,以红绸为傲。
一时间,红绸竟成了连江水寨的标志。
锦衣男子见莫飞雨直盯着他的剑笑,不由撇嘴,瞅了一眼莫飞雨的剑,寒酸可怜,嗤之以鼻。
他道:“乡巴佬,见识少,少见多怪……”
忽然来的清冷,他的声音渐渐开始含糊不清,嘴里满是咸腥。
咸腥的是血。
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静!死一般的寂静。方才还嘁嘁喳喳的众人,此刻鸦鹊无声,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锦衣公子,看着他喉头的剑,看着莫飞雨的脸。
他们已丧胆销魂!
剑是怎么来的,他们根本没有看清,只知道那剑,此刻绝对已刺破了锦衣公子的咽喉。
莫飞雨身后那人,也是惊诧错愕,甚至有些胆战心惊。
她没有想到莫飞雨这样干脆利落,竟是直接一剑就要了这公子的命。
她人在莫飞雨身后,她看的异常清楚,就见莫飞雨只是微抬手臂,那剑光一闪,就穿过了红绸,穿破了那公子的咽喉。
锦衣公子颤抖着双手,想要堵住咽喉的口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堵不住鲜血的横流。
“鬼呀!”
有人大叫一声,魂不附体,慌不择路。
他一声惨叫惊醒众人,刹那间人仰马翻,逃作一团。
鬼?杀人的鬼,嗜血的剑,莫飞雨的心,热过,但一直都是冷的。
月色朦胧,银光如洗,到处是一爿惨白。
莫飞雨道:“你可以走了。”
身后那人一阵战栗,哆哆嗦嗦道:“你,你不杀……杀我?”
她明显被吓得不轻,口出何言,已不自知。
莫飞雨轻笑一下,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走向了那匹大青马。
他走一步,那人跟一步。
莫飞雨刚一停下,那人就怯生生的说道:“我,我害怕……”
莫飞雨道:“你跟着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那人鼓起勇气,道:“你救了我。我娘说过,一个人一旦救了你,就很难,很难再下手来……来杀你。”
莫飞雨道:“你娘一定没有走过江湖。”
江湖中的人,江湖中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
有的人可以救你,也还可以杀了你。有的人甚至可以为了杀你,而救你。
那人道:“我……这里四下无人,天又黑。”
无人,还有一具尸体。
莫飞雨道:“那就往有人的地方去。”
他已经上了马。
那人见他要走,喊道:“他是连江水寨的大公子,你杀了他,董开山一定不会放过你。”
莫飞雨勒马停下,问道:“你说他是谁?”
那人见他勒马,面色一喜,急道:“他是董思琪,是连江水寨的大公子。”
莫飞雨隐约记得洛七与他说过,连江水寨要成亲的那公子,好像就叫董思琪。
他不老实的在家里迎亲,跑这里做什么?
那人见莫飞雨低头深思,还以为他是怕了董开山,她道:“不如我带你去落日霞,他欺负我,你杀了他,我爹定会保护你。”
莫飞雨讶然,他终于想起那根簪子在哪里见过了,是在那茶亭,在那个紫衣女子的头上。
仔细打量一眼,这人与那紫衣女子还真有几分的相似。
莫飞雨道:“你是落日霞的人?”
那人道:“我爹是石青城。”
莫飞雨看着这人,手指跳动两下,终究是没有拔剑,说道:“我是要去落日霞,但却不是现在。”
这人听闻莫飞雨要去落日霞,哪里还管他何时去,早已喜上眉梢。
眉梢翘,却是翘的愈发直了,脸上的喜色也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因为莫飞雨已经催马离开。
大青马已吃饱喝足,跑起来蹄疾有力,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留下这女子一人,在那里喜忧不知。
一路纵马,莫飞雨的心思已经拉回到了常发身上。
他本不必如此着急,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白锦棠给他的解药,嗨!姑且算作是解药吧……
但是君子重诺。
莫飞雨虽自认不是君子,可他依旧重诺。
他犹记得常青楼临死前那句话:“可愿护常发一生周全?”
他回答:“好!”
他的心,热过,为常青楼热过,也跟随着常青楼的离去,变得冷漠。
心冷,夜冷,秋深露重,寒意浓……
莫飞雨脸色凝重,望着前方的沉沉夜色,策马疾行,一头扎了进去,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