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情恍惚,耳畔浮起另外一个柔和的声音,“皇上经常头疼,平时要少一些情绪起伏,吃得也要清淡一些,早点歇息,应该会缓解一些症状。若是得空呢,多走走,不是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吗?这样才是调理养生之道。”
好似盛夏天里喝了一盏冰镇的绿豆汤,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她说得没错,自己的确不易大喜大怒情绪起伏。万一,就这么被那群逆子给气死了,实在不值得!况且自己死了,她……就跟那水上浮萍一样没了着落。
“皇上……?”周进德见皇帝久久都不出声,不由提起心弦。
“传长孙司籍过来。”皇帝忽然道。
周进德闻言怔住,“皇上,还是先传太医过来瞧瞧吧?”这种时候,传女人过来有什么用啊?倒是后悔,刚才不该让几位太医走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皇帝怒斥。
周进德真是有点没法子了,想劝劝不住,只能让人去传长孙曦。不过等她来了,到底还是叮嘱了一句,“皇上这会儿身子有点不适,你多劝劝,让皇上好生歇息别累着了。”
长孙曦从昨天被皇帝喝斥,再到傅祯出事,御书房封锁,一直提心吊胆无法安生,一宿都没有合眼。此刻头晕脑胀,根本没心情细听别人说话。只想见了皇帝确认一下,到底是要杀自己呢?还是不杀自己呢?
脚下虚浮,好似踩在云朵上一样走了进去。
皇帝见她脸色惨白,还多出来两个淡淡的青色眼圈儿,情知是被吓倒了。事情根本就不与她相干,不免心疼愧疚,因而招手,“过来坐。”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昨儿是朕有些上火,说话重了,不与你相干。”
长孙曦抬眸看去。
皇帝见她还是战战兢兢的,尽量缓和声音,“别怕,都怪朕吓着你了。”
“没、没有。”长孙曦连连摇头,不敢再迟疑,走过去在小杌子上坐下。
“你放心。”皇帝忽然没有开头铺垫,突兀的道:“朕不会留下汾国长公主和许嫱,也不会……留下其他的隐患。”说到此,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无忧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药,断不能是为了后宫添个嫔妃,而是……想让自己临幸了长孙曦,册她后妃,这样就可以在御书房之外下手了。
不说她小小年纪心思狠毒,单说她用阴谋算计君父,就是其心可诛!
长孙曦表情有点僵硬。
皇帝怎么突然如此开诚布公,给自己一个小小司籍说起这些,说起他要处死汾国长公主和许嫱之意?自己算是哪个牌位上的啊?本来还担心皇帝要撵自己走,或者处死自己,刚刚松了口气,又来这么一个大转弯儿。
难道昨儿皇帝突然急色不耐临幸傅祯,是汾国长公主做了手脚?就算如此,皇帝这么跟自己许诺也……也太奇怪了。
自己又不是皇帝的什么人。
还有,其他隐患又是指谁?总不能杀了楚王吧?再说了,楚王这会儿以为自己是他的异父妹妹,且好着呢。说起来,上次他替自己挡住许嫱的那些药水,受伤惨重,自己还没有好生答谢过。
心下杂七杂八想了一通,乱糟糟的。
皇帝静默片刻,忽然问道:“你真的不想跟了楚王吗?”
“不!”长孙曦仍旧第一反应摇头,断然拒绝,“妾身不想。”
“那太子呢?”皇帝暂且没管皇贵妃的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