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提着裙摆,端庄优雅的站起了身,对皇后行过谢礼之后,就有两个宫婢抬着一把太师椅放到她的身后,谢嫮再谢一次,然后才敢屈膝坐下,却也不敢多座,要保持背脊挺直。
“你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媳?”皇后似乎决定和她唠家常,竟问起了谢嫮的来路。
谢嫮不动声色,恭谨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定国公府嫡长媳。”
“嗯。”内里传来这么一声,然后就顿了顿,谢嫮也不心急,静静的坐着等待下文,果然过了片刻,皇后又问:“你的相公就是去年中了状元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的相公名叫沈翕,是辛酉年三甲状元。”
谢嫮深知在深宫回话的诀窍,除非是主子有特别想知道的事情,问的急,一般像这种和你唠家常的尊贵主子,你最重要的就是要审时度势,确定她对你的热衷程度,若是并不热衷,那答话时就无需说太多了,只需顺着她的话一句句答下去是总没错的。
“果然是好大的才气啊。定国公府倒是只出了他这么个才子,三元及第,放眼古今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你倒是好福气,这样的俊才,竟被你挑中做了相公。”
皇后的嗓音在殿中回荡,也许是太过安静了,似乎还有些淡淡的回音,谢嫮敛目揣摩着皇后娘娘的心意,不知道她这么说,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屏风后传出几声急促的咳嗽,谢嫮也没有抬头观望,这位皇后娘娘身子骨不佳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并没有诞下皇子皇女,以至于太子之位始终空余,如今的大皇子被封肃王,二皇子被封伏王,三皇子乃廖王,天和帝拢共也就三个儿子,可是却无一人出自皇后腹中。
因着皇后咳嗽起来,毓庆殿内才活络起来,送茶送香送药的宫婢来回进出,一阵忙碌之后,又听见内里传来皇后漱口的声音,想来是服了药。
谢嫮端坐不动,并没有过多反应,鼻眼观心,姿态挺直。
皇后顺了气之后,等声音平复过来后,才又对谢嫮开口说道:
“你很好。处变不惊,又懂礼数,竟是这样沉稳。”皇后再开口,竟然就是这一句溢美之词,谢嫮不禁有些懵懂,只听皇后又接着说道:“来人呐,把屏风撤了,本宫要与新科状元夫人好好聊上一聊。”
“……”
皇后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谢嫮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敢情刚才她就没跟自己聊啊?就为了看看她的临场反应能力?看看她遇事慌还是不慌,懂礼还是不懂礼。
屏风撤掉之后,谢嫮就看到横卧在一张硕大黄花梨木软榻上的女人,纤薄如纸,明黄色的凤被盖在她的身上,几乎没有多少起伏,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但眉眼却是极其聪慧精明的,一双眸子似乎能够看透人心般,犀利的让你只想躲避。
谢嫮从太师椅上站起,然后又实实在在的给皇后磕了三个头,规规矩矩的再次行过大礼,然后才被皇后身边站着的一位嬷嬷亲自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