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的记忆里,就是她开始绝食那几天,谢靳是来看过她的,可是却被她的大脾气冲撞了好几句,让谢靳怒到了心里,这倒也不怪谢靳,的确是谢嫮说的太难听了,她说谢靳没本事,没出息,不敢为了她跟大房作对,不能为了她去把谢衡抢走她的那首诗给要回来,这些话说的云氏当场就跪了下来,谢靳没有打她已经算是慈父了。
抬头看了一眼谢嫮,谢靳放下了手里的书,凝视她良久后,才说道:
“你那首诗我特意去瞧过了,虽说在你这个年纪能写出那样华丽的诗句颇为难得,只是诗意不够,你刻意堆砌辞藻,看着的确文采华丽,却言之无物,又是花间派,女子当做玄言诗派方能显其芳华,今后那类诗还是少做吧,被人家拿去了,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谢靳说的话,句句都深入了谢嫮的内心,若她真的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可能未必能理解谢靳说的话,可是她重活一世又如何能够不懂呢。
那首被谢衡盗走的诗词,是写春日宴中的华丽景象,的确用的是花间派,有种厚重的少年强说愁的浮夸,而花间派的诗词都以写花柳风月,歌宴酒席,这种体裁为主,对于女子而言的确不能算是庄重之作,而玄言诗派追求的是语言的锤炼,老庄思想,注重哲理意义,更该受到大家闺秀的追崇。
“是。女儿记下了。”谢嫮的乖顺受教让谢靳眉间一舒,点点头,然后看向了谢韶。
谢韶被看的身子一紧,赶忙肃手而立,端正了态度,谢靳倒不是叫他背书了,而是问道:“昨日我与你苏师父见过,他说你这两日并未去武场。”
谢靳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严厉,让谢韶这样的滑头都不免心生畏惧,低头不语。
谢靳也不发火,就那么等着,兀自喝起了茶来,他越是这样,谢韶就越心慌,最后等谢靳茶杯放下了,谢韶也跟着跪了下来,低头说道:
“孩儿这两日去了趟西郊,那里有个很大的蚕场,贾兄说带我去开开眼,我就去了,未及时与苏师父告假,孩儿知错了。”
谢韶口中的贾兄,谢嫮也是知道的,那是城中首富贾青云家的大公子,也是斗鸡走狗之辈,与谢韶算是臭味相投的,两人时常聚在一起玩乐,因此,侯府里的其他兄弟们都不愿意与谢韶一流,其中自然也有这个原因了,王爵公子岂可与一介商人扯上瓜葛?那岂不是自污,自甘堕落嘛。
谢靳从书案后站起,不言不语走到书架旁,取下了挂在书架上的那柄藤条,淡定自若的向谢韶走来。
这根藤条是谢韶专用的,虽说这是训诫子女所用之物,可是从小到大挨过这藤条的,也只有谢韶一人。
谢韶看着藤条也知今日在劫难逃,乖乖的跪趴到了地上,谢靳手起条落,打在谢韶背上,谢莘不忍看,将头偏到了一边,谢嫮倒是还好,因为她知道,谢靳这个人最是赏罚分明,谢韶有了错,自然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