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有些纠结要不要开口问问卧底是谁,因为她想着等功臣凯旋归来了,送朵大红花上去,但祁烨的嘴又不是棉裤腰带,哪有那么松?却不料,这一次的祁烨很是配合,不等苏瑾开始问,便说道,“杨盈虽然是个女子,但未入府之前,她是伺候太后的,所以小心谨慎这方面,不用担心。不过,杨盈的武功很差,要躲过对方的眼目安全的将这些消息送到我手里,无疑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
杨盈?
对于这个名字,苏瑾并不陌生。
不过,她不太喜欢这个人……
“爷,你身经百战脑袋瓜又聪明,所以你不妨来推测下,那个拥有羊皮纸的人,到底是谁?”
大街上,祁烨和苏瑾走在前面,童川跟在后面,像空气般似得,不声不响。
在脚伤痊愈之前的这段日子里,苏瑾从祁烨的口中,得知许多他之前不愿意透露的事情始末。就拿失踪案这件事来说,祁烨是接手苏天斩调查的,所以后者把之前的调查所得都告诉了祁烨,而且,就像早就知道自己会被人迫害一样,苏天斩还将苏瑾托付给了祁烨,要他好生照顾。
所以苏瑾不解的是,为什么苏天斩在知道自己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动身去江北?为什么不做好万全准备?
对此,祁烨的回答是,“不太清楚,应该是难言之隐。”
虽然他说了就像是没说一样,可起码他愿意开口,不像以前,动不动就闭口不谈。所以,在这之后的苏瑾,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什么问题都敢问。
“有人选,但是不能确定,等有证据了,再说。”
“是谁?”
“不能确定,以后再说。”
“那有什么是你确定了,而且能说的?”
祁烨停驻脚步,伸手摸了摸下巴,幽幽道,“时至晌午,该吃午饭了。”
身后,童川立马接话,“属下马上去安排!”
许久没有出来逛街了,苏瑾看什么都觉稀奇。
之前在永安城,所有人都视她为瘟神,避之不及。眼下,她堂堂正正的在这闹市中,像个寻常的普通女子,站在一处卖胭脂首饰的摊位面前,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过,在挑选完之后,她没有伸手向祁烨要钱,而是轻轻松松的将那些选好的东西又给放了回去,因为对她而言,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那份感觉。
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不会被人嫌恶避之,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招人不待见儿。
就这样,普普通通的,真好……
“偷,偷东西!”
“嘿,胆子真他娘的大,竟敢偷老子店里的东西!”
“愣着干啥,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个偷东西的贼,往死里打!”
前方不远处喧闹一片,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童川去千醉坊安排午膳了,苏瑾便硬拽着祁烨挤入人群,零距离看热闹。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因身无分文又饥渴难耐,故在这家店里偷了两个早上卖剩的馒头。两个馒头是要不了多少钱,但恰恰这家店的老板在店里算账,恰恰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爱钱如命的人,所以男人悲催了,不过是拿了两个馒头,竟差点被打死。
祁烨身上不带钱,但还好他在京师城中也是风云人物,所以苏瑾轻而易举的,刷了个脸卡,就将人带走了。
紧接着,苏瑾如法炮制,继续以用祁烨刷脸卡的方式,给男人买了两套合身的衣服,然后又将其带到千醉坊,让陌离给他开间房,好烧点热水洗个澡。于是,奇迹出现了,在洗了澡换好衣服的男人,居然和没洗澡没换衣服之前一样,瞧不出长什么模样,苏瑾也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不领情?
还是担心世道险恶,帮他之人别有用心?
男人一脸黑泥,身上穿着一件已脏至瞧不出颜色的破烂衣裳,脚上还蹬着一双露出了脚趾的破鞋,对比起千醉坊的富丽装潢,还真是格格不入。苏瑾知道千醉坊是开门做生意的,男人若是坚持不肯洗澡换衣服的话,定会影响到这里的生意,到时候肯定会让陌离有些难做,于是她主动走过去,小声问道,“给你备好了洗澡水,为什么不洗?衣裳也是新买的,为什么不换?”
“我,我脏……”
“就是因为你脏,所以才给你备的洗澡水,洗干净了,才好换新衣服啊。”
男人的声音很小,就像是在耳边嗡嗡嗡的蚊子般,若不认真仔细听,旁人定会以为他是个哑巴。
本来想着等他洗好澡换好衣裳就一起吃顿饭什么的,却不想,这男人却固执的不换衣服,说自己太脏了,会弄脏衣服。苏瑾同他说了好半天的道理,男人还是低着脑袋,一个劲儿的摇头,闷闷道,“谢谢,可我实在是太脏了……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若不是姑娘,我这条命可能已经踏步黄泉之上了,我知姑娘好心,但我别无所求,只求姑娘能赏两个馒头让我饱腹一顿便可。今后,若还能有缘和姑娘相见,定将此钱,加倍奉还。”
嘿,还真是稀奇!
请他洗澡,不洗,送他新衣,不穿,不仅只要两个馒头,还说往后见面的话,要加倍还馒头钱。
真稀奇!
思索片刻后,苏瑾将手伸至童川的眼前,然后朝祁烨说道,“爷,借点银子。当然了,如果有银票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祁烨挑眉,“多少?”
“一百两。”
“给。”
童川点头,“是!”
一百两的银票,很快到了苏瑾的手里,不过那张还没给捏热乎,就到了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手里。
“姑娘,你,你这是……”
“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最近做了件亏心事,所以想做好事寻求心理安慰而已。还有,这钱不是给你的,是我借给你的,你记好了,我叫苏瑾。今后,不管你去哪,你都要记住,你欠苏瑾一百两银票,多年以后,若是有缘重逢,你若不能将这一百两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就不要同我相认,明白吗?”
男人捏着银票用力点头,头发上的灰尘像雪花一样纷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