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越发的冷了起来,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一呼气,便会在空中形成白色雾气。虽是冷,可祁烨并没有让童川准备马车,此次前去青州,他不准备暴露身份,只是前去调查一些事情而已,所以,鉴于这王爷的身份,能隐则隐。
“爷,您可是放心不下苏姑娘?您放心,走之前我都交代好了,待苏姑娘从邹渊镜嘴里问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便由卫子崖和宫中侍卫,一起护送她回晋王府。如果有什么是我没顾及到的,爷直接交代就是,我立马……”
“已经很周到了。”
利落的,祁烨伸手接过童川手中,黑色骏马的缰绳儿,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然后俯下身轻拍马背,道,“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需要顾忌的,也越来越多,最糟糕的事,大概莫过于此了。”
直起腰板,祁烨目视着前方,紧接着,他拉起身上黑色斗篷的连帽将自己遮掩个严实,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大概知道要启程,马儿兴奋的有些不安分,甩着大脑袋不住的喷洒热气,四蹄在原地踟躇打转,看样子,是等着背上的主人的一声令下,便扬蹄狂奔的主儿。
“驾!”
伴随着祁烨的一声低喝,马儿发出高亢的嘶鸣,随即将前蹄高高抬起,仅用后踢受力。
待马儿落地,祁烨便用穿着黑底金纹的长靴轻夹马腹,勒紧缰绳,绝尘而去。
身后,童川骑着一匹棕色骏马,不紧不慢的跟着……
“祁烨!”
实在是不熟悉这个偌大皇宫,苏瑾绕了好多弯路才知道宫门口在哪,却不曾想到,她拼了命的匆匆赶到,却只能看到那个男人渐渐远处的背影。
“祁……啊!”
外衫实在是太大了,一路上,苏瑾踉踉跄跄的,好几次都险些被拖地的裙裾绊倒。现在倒好,瞧着祁烨就在眼前,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手肘生疼,趴在冰凉的地面上,费了半天劲儿半天都爬不起来。
不知为何,那本该渐渐远去的哒哒马蹄声,在停顿一番后,居然由远到近的,在耳畔响了起来。
费劲的抬起脑袋,苏瑾看着头顶上方那由黑马硕大鼻孔里喷洒出来的白雾,也许是觉得委屈,也许是方才磕绊到地方太疼,瘪瘪嘴,苏瑾眼泪哗哗的哽咽,“爷,我疼……”
下马,祁烨解开身上的斗篷,然后在蹲下身将苏瑾包裹在斗篷里面后,打横抱起。
“衣裳不合身?”
苏瑾可怜兮兮的点头,“嗯……”
“不合身还穿,存心找摔?”
“衣服是宫女姐姐给我找的,兴许是我个子太矮,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所以想让我将就将就罢了……可是,可是宫女说你要走,去青州,在我睡醒之前。祁烨,我究竟是洪水猛兽还是山妖海怪,居然将你吓至不告而别。今日,若不是我好运遇到了指路的好心人,可能等我赶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而你这一走,便不知再见是何时了。”
不过这宫里,何时出了个好心人?
还真够稀奇……
抱着苏瑾,祁烨没有骑马,只是以缓慢的步伐往宫门内走去,“说这番话的时候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因为,里面包含了怀春少女对远行情郎的依依不舍,与眷恋。”
“你……”
“开个玩笑罢了。”看着苏瑾脸上的红晕,祁烨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话说,邹渊镜已醒,你不去从他嘴里撬出自己想知道的事,反而来追本王,这一点,还真是耐人寻味。”
说实话,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刚刚祁烨的玩笑话里,好像有重点耶……
“邹渊镜那个大嫖客,醒了?”
因激动,苏瑾一把楼主祁烨的颈脖,却不想,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顿时,苏瑾疼了个呲牙咧嘴,可即便这样,她的手还是紧紧楼主祁烨的颈脖,且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略带无奈的,祁烨吩咐童川骑马先回晋王府,行程,会稍微晚点。
抱着苏瑾,祁烨不拘小节的,随意坐在了宫门外的一处花坛边上,然后伸手拽住她的小手,在挽起袖子查看到她手肘上的伤势后,不禁皱起了眉。也不知道是说她傻还是说她笨,既然邹渊镜醒了,那就应该从后者嘴里撬出对自己有利的消息才是,结果她倒好,听到自己要去青州,竟衣衫凌乱不顾形象的追赶至宫门口。
“爷……”
“方才直呼本王名讳不是挺得劲儿么?”
“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同我一个弱女子计较这些吧?那个,你说邹渊镜醒了,可是真的?那为什么都没人同我说,好歹他也是靠我才捡回来的一条命,这既然醒了,咋不第一时间带着两箱金子登门拜谢?”
对于苏瑾的得瑟,祁烨却是摇着头,幽幽道,“治好邹渊镜的,不是你,是慕夙。”
顿时,苏瑾瞪圆眼,“啥?”
纠结了许久,苏瑾才弄明白祁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想理解的话,也不是很难,只要苏瑾自己不纠结。粗略来讲的话,就是祁烨不想让她出风头,不想让她多事,不想让她曝光,而这么多不想的背后,还能买三赠一的得到慕夙的一个人情。
昨晚,苏瑾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操劳过度体力不支所引起的,所以在睡了一觉后,便好了。仔细想想,在穿越到这里成为苏家二小姐后,苏瑾就一直在倒血霉,被钱麓笙给推入寒潭就算了,失去清白于门槛就算了,居然还因为外衫太长的原因,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食,而且还是在祁烨那个贱、人的面前!
虽然祁烨没有将此事当作笑柄嘲笑她的意思,可她却越发觉得自己的身高,是个败笔。
不过,话说回来了,能矮到这种程度,还真够有本事的……
“娘子娘子!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你找的好辛……”
在看到被祁烨抱着的苏瑾后,卫子崖瞬间羊癫疯发作,“祁兄!你堂堂一个正人君子,应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抱的啊……哎哟!”
瞧见卫子崖抱头哀嚎,苏瑾又脱下另一只的鞋子捏在手中,然后故作狠咧道,“你丫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去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