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的,王爷可以不告诉我,因为我与王爷是萍水相逢转瞬即忘,所以我从没指望过王爷能帮到我什么。不过现在,我要明确的告诉王爷,王爷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但,王爷不可以阻拦我往真相进军的步伐。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去抵御,可我也确如王爷所说,是个精明的人,所以,对于一个精明人,王爷根本不需管她是痒是痛,是死是活。”
来晋王府这么久,苏瑾还是头一遭这么同祁烨讲话,当下,气氛有些尴尬,温度也瞬降到最低点。
将苏瑾身上的狐裘大氅系好,祁烨两手撑着膝盖叠于颚下,仅着一系黑色单衣坐在屋檐上,笼罩于暮色的他,显得有些寂寥。月冷寒风起,衣角飘飘凤眸轻敛,薄唇轻抿出好看的弧线,却透着寒气儿。
过了许久,祁烨才站起身来,在弯腰轻掸灰尘后,面无表情的转了身。
“随你……”
打住话舌,祁烨猛的转头将目光投向刚才瓦片因抖动而发出轻微声响的地方,果然,原本站在那的苏瑾,不见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能胡搅蛮缠的女子?
该死!
他会来救自己吗?
身子急速下坠,青丝被风带动,迷了眼,耳畔的风,刮的呼啦呼啦,极其嘈杂,可苏瑾无心理会这些,她努力的透过青丝舞动的缝隙,看着屋檐,她刚刚跳下的那个地方。
他发现了,那么,会来救她吗?
呵,大概会……
闭上眼,苏瑾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丝丝苦涩与自嘲。
大概,不会……
苏瑾不是嗜赌成性之人,可眼下,她只能赌这一把!就像之前遇到钱麓笙,她赌祁烨会马上赶到,所以她跟着钱麓笙走了。之后,苏瑾又赌祁烨是个好人,所以帮他拖延时间,再后来,苏瑾没有再赌了,因为她发现,不管怎样,她心中的天平都是偏爱祁烨那方的。
即如此,又何须去赌?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苏瑾这一次,就算不是孤注一掷,也算的上是背水一战!
赢了,或许眼下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变,可若输了,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摔至地面后,非死即残。
或许这样做有些欠缺考虑,可苏瑾就是要用这样的豪赌,来验证,祁烨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而自己,对祁烨来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是,那么她,必死……
“玩命,有意思?”
在跌入那温暖的怀抱时,苏瑾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睁眼,祁烨好看的眸子率先映入眼帘,看着那黑瞳中小小的自己,苏瑾笑了,虽不温婉惊艳,却宛若三月初的阳光,明媚到连死角阴霾都一扫而光。那弯如月牙的眼,配以浓密的长睫毛,在月光的洗礼下,乍眼瞧去,就像是一把把做工精细的宣纸扇,只需轻轻一扇,人的心,便痒痒的。
毫不客气的,苏瑾伸出皓腕,一把勾住祁烨的脖子,大言不惭道,“我就知道你丫舍不得我!”
“本王是担心你砸坏这院中的花草。”
“死鸭子嘴硬,说实话又不会掉块肉,整天憋屈闷骚的活,不累啊?”呲牙,苏瑾做了个鬼脸,兴许是心里开心,兴许是祁烨略带别扭的沉默,她,居然都忘记了,自己和祁烨在这院中,保持着怎样的隐晦姿势。
如果不是那个深夜来晋王府拜访的人,苏瑾都不知道,要这样被祁烨抱多久,更不知道,她会这样勾祁烨的脖子多久。
“九叔,这大半夜的……呃,好雅兴啊!”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出头,身着华贵锦袍玉冠束发的俊朗少年。
虽然苏瑾没有见过他,可从他的言行举止间,可以瞧的出来,他同祁烨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或许,大概就是因为这种非比寻常的关系,在男子出现的下一秒,祁烨那双抱着苏瑾娇躯的手,就这么给松了,若不是苏瑾一直死乞白赖的勾着祁烨的脖子,后者这一松,她屁股落地铁定得摔成八瓣儿!
憋不住的,苏瑾爆了粗口,“靠!”
无视苏瑾的炸毛,祁烨伸手按住前者的脑袋,手腕稍稍用劲,便将前者那只死乞白赖的八爪鱼从自己脖子上给扯了下去,然后转过头走到俊朗少年的面前,神情淡然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开口问道,“既知是大半夜,那为何不在寝宫呆着?”
“九叔,我只不过是撞见了你和你的小情人儿亲热打闹而已,你用不着小心眼到这种地步吧?再说了,我来这找你,是有急事!”
“说。”
话说这么说,可俊朗少年不仅迟迟未开口,还盯着祁烨朝苏瑾那边努嘴,意思是不方便在后者面前说这件事。
今儿个,若是换做旁人,人早就识趣的走开了,只有脸厚比城墙倒拐还厚三层的苏瑾,不仅没有半点避开的意思,还一个劲儿的伸长脖子,往前靠。
真能折腾!
“当她不存在,说。”遂了苏瑾的愿,祁烨没有撵她走。
听到这话,俊朗少年在微微一愣后,悄悄朝苏瑾竖起了大拇指,后者瞧见了,便厚颜无耻的拱手作揖,“走运罢了,承让承让……”
“九叔,你可还记得青州知府邹渊镜?就是那个娶了青州第一悍妇的倒霉蛋!”
祁烨挑眉,“说重点。”
“重点就是他惹上顽疾,宫中太医对此顽疾都素手无策,所以父皇让我来晋王府,借卫大夫一用。”
卫子崖?
我的个乖乖,没想到呆萌痴懵又犯二的卫子崖,名气居然这么大,连皇帝都知晓!
听到这里,苏瑾也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眼前这个唤祁烨为九叔的俊朗少年是齐国的太子。虽说是太子,不过为人挺好,不仅没有半点皇家架子,还爱打趣逗乐,今后若是当了皇帝,铁定是一个叫苦喊累的主儿。
“邹渊镜是何时发现自己染上顽疾的?”
“九叔,这事你别问我,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就立马让卫大夫去宫里给瞧瞧。我不怕给你说实话,那个邹渊镜啊,快死了。不过,他似乎还有点用,所以父皇令人用百草丹吊住了他的最后一口气……”说到这,俊朗少年甩甩脑袋,转到了正题上,“总之快点让卫大夫去宫里,那个周渊镜,现在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