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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料事如神

单鸣半夜才回来睡,两个室友睡的正酣,第二天一早她们醒来看见单鸣,胖墩说了声:“她昨天吃什么了拉稀拉到大半夜?”

瘦高个瞧了一眼还在睡的单鸣,说:“管她呢,快吃早饭去了,她起不来就饿着吧。”

瘦高个说着就走了,胖墩赶紧跟上,早饭是稀粥和馒头,加点咸榨菜。

三当家依然出现在饭桌上,像往常一样吃早饭。

三当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刺激到了二当家,二当家臃肿的眼皮动了动,抖着肥胖的嘴角讥笑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大姐整日酗酒伤心,自己却在这儿好吃好喝的活着,说什么兄妹情深,还不都是装出来的,死的怕不是个冒牌假哥哥吧。”

二当家言词犀利刻薄,不就是看她迟迟不走,碍着二当家走上寨主的位置嘛。

三当家端起粥碗,喝下最后一口。

三当家眉头紧皱,痛苦的眼神掩藏在碗口下,强忍着恶心喝下这口粥,险些吐了出来。

人在情绪极致低落的时候会食欲大减,三当家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心中悲痛可想而知,然而她头上顶着二当家这把刀,内外皆有强敌,她必须坚强不敢有所懈怠,她强迫自己进食,却在回去之后,都会吐出来。

身体这么折腾,有些绷不住,现在听着二当家尖酸刻薄的诋毁,她一股气憋在心里差点爆发出来。

三当家用力咽下米粥,将碗放回桌上,碗底撞击桌面发出了一点声响,气场不卑不亢。

三当家起身离开了饭桌,二当家却不依不饶的在后头说:“我说错了不成?人死了也就算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拖油瓶,一个就知道吃,一个就知道哭。当初大姐要是听我的把这个没心的东西打死,大姐的主君和女儿就不会死!”

旧事重提,一屋子人鸦雀无声,三当家脚步顿了顿,额头青筋突起,咬咬牙忍住燥气,快步走了出去。

二当家一顿奚落如针扎棉花般,三当家却不痛不痒地走了,二当家气急败坏地抓起自己那碗粥,狠狠甩在了三当家刚才停留的位置,碗应声碎了,米粥溅了一地。

二当家身旁的狗腿立马上前躬身道:“二当家您别动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如二当家所言,三当家只是大当家这个续弦带来的拖油瓶,叫她一声三当家不过是大当家赏给她的面子,一个头衔罢了,根本没有实权,整天板着一张脸,神出鬼没的没个正事儿。

如今大当家颓靡不振,山寨将来还是由二当家说了算的。

二当家牛鼻子狠狠“哼”了一声,道:“以前靠着她哥哥得宠于大当家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她哥哥没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横到什么时候!”

狗腿子点头哈腰说:“是是是,她不敢!”

狗腿子只是一个小角色,虽然现在倒向二当家,却也不敢彻底得罪三当家,那疯女人也是个狠人啊,哪天落在她手里可就完了。

二当家想到那个孩子,眼里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暗光,神情不善:“若是个女儿也就罢了,可惜啊,生了个赔钱货。”

山野屠妇多为道义,如若大姐后继有人她二当家必然不会动恻隐之心,但那个孩子…,不是很受大姐喜爱。

二当家现在嚣张的很,刻意大声将这句话说出来让没走远的三当家听到,满满的不屑

狗腿子不知道二当家心里的想法,她忙着给二当家献殷勤:“二当家消消火,我去给二当家打碗粥来!”

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吃东西,然后悄悄离席,不敢惹麻烦。

门外的三当家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眼角爬上血丝,路过的小匪见到三当家浑身寒气吓得一哆嗦,绕道走了。

辰时,单鸣被饿醒了,她起来去饭堂发现来晚了,碗筷都被收走了,她去到后厨问要剩下的食物,被人赶出来了,她新来的没有为山寨做出贡献,而且早饭还来得这么晚,后厨当然不会给她另做。

于是,单鸣去了后山,找个清静无人的地方看古籍。

晚上来的时候没看清全景,现在才知道这后山风景绝佳,小道上铺着石阶,两旁种着一种矮树,粗枝短叶,茂密青绿,叶片肥胖饱满,枝头一簇六七十片叶子,像松树与多肉的结合。

这树底下非常干净,铺满落叶,没有杂草丛生,大概是茂盛的叶子遮住了阳光其他植物无法生长的原故。

再往后山深处走就出现了一潭水,一柱水流倾泻而下,仙气飘飘,只是这水深不见底,水流一直注入却没有流出来,恐怕水底有暗流不能下去游玩,不过在岸上看看风景也是不错了。

没想到这土匪窝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这条路恐怕是大当家着人修建的,简单的修整让来人更方便游赏后山的秀丽山水,真是挺会享受的。

单鸣来到石潭边上,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掏出怀里的古籍细细研看。

薄薄几叶古籍很快就被翻完了,内容无非就是让修炼之人平心静气,固心凝神,单鸣来回翻了几遍牢记于心,按照三当家的话应该把这本书销毁,否则他日单鸣这颗内丹被人抢走了,又有了这本书,难以对付。

就像对骑车的人要求不能随意压弯、变道、走s形,神龙摆尾突然掉头,走乡间小道不能太快容易拐不过弯撞别人家石阶上磕掉一排牙,得不偿失。

失误就在一念之间,走火入魔这种事情谁说的清呢。

春季花开正盛,再过几天可能就要掉光了,半山上一棵桃树开的正是艳红,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摘,可惜单鸣不会轻功,飞檐走壁仍是梦想。

突然想起西游记三打白骨精有一段里,唐僧师徒走在山林里肚子饿了,附近无村无店,无处化缘,孙猴子二话不说飞上山头给师父摘桃子,本以为他会抱一怀的桃子回来,没想到回来时,孙猴子抗着一大树枝的桃子,新鲜饱满,他来到师父面前摘下一颗桃蹭在衣服上擦了擦,把干净的桃献给师父。

那时候单鸣就在想,如果自己也会飞,摘水果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拉回思绪,单鸣盘腿坐着,闭上眼睛开始凝神感受内丹的力量,适应它的存在并且尝试运用它。

单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宁静如水,淡漠如风,她感觉到周身磁场的变化,将气流集中于手心打向水中,像一股电流袭击水面炸开了水花。

水花落下,潭水恢复平静,单鸣提手将水吸上空中,一滴滴小珠被拉长,细小如针尖锐锋利,水针逐渐降温凝固成冰针,单鸣用力一挥,无数冰针刺向附近的树林,入木三分,冰针融化成水,在树上留下了伤痕,而凶器消失的无影无踪。

单鸣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凝重,这内丹力量果然强大,才第一次竟有如此强效,也正因如此她才担心自己未来的安危,恐怕真如三当家所说,会有一大波人为了这颗内丹对她下死手,明敌暗敌防不胜防。

看这天色也该回去了,再赶不上午饭她还不如跑去要饭。

午饭赶上了,吃完饭二当家手下的人带领一波人去埋伏打劫,这是作为山匪的正经职务,人人有责,单鸣也被拉去充数,一下午躲在湿漉漉的草丛里无聊到冒烟,天黑之前应该是不会有人走了,差不多该收工的时候来了一辆马车,毫无意外地被截下来,留钱走人,只是车上下来了一个男孩,吓得花容失色,也被带上山去了,还有那贴身小奴,车妇是个识相的,拿钱载人并不想惹麻烦,讨饶几声就被放走了。

这是今天唯一的一单收获。

晚上吃了饭,一群人开开心心的喝了点酒,单鸣迅速吃完就悄悄离席了,她想去看看那两个惊慌失措的小男孩有没有晚饭吃。

溜到关人的地方,单鸣犯了难,门口上了锁,还有两个人守着,她的身份没法靠近。

这种时候应该有迷药。

单鸣折回去,把瘦高个从晚宴中拉出来,说:“姐,想不想去看看那个新来的男孩?”

瘦高个一听,眉尾一跳,问:“你有办法?”

单鸣信誓旦旦道:“当然,只要姐牺牲几个小钱就行。”

瘦高个立刻捂紧怀中的口袋,警惕地看着单鸣说:“你这死丫头,想看男人自己找钱看去,别打我主意。”

单鸣脸上一僵,想喷水。

这话怎么把她说的这么猥琐呢?

单鸣讨好地笑了笑,说:“当然不是白让您出钱,算我借的,回头还给你,成不成姐姐?”

瘦高个笑着问:“你有钱?”

她没钱,不然直接砸钱办事多爽快,哪用得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单鸣一狠心,咬咬牙道:“赊账!等我有钱一定给姐还上,跑不了,再不看以后就没得看了,她们说等二当家享用完了,就把人卖去欢楼再挣一笔,姐姐,钱可以以后再还,人错过了可就没得看了。”

瘦高个犹豫了,单鸣再接再厉道:“你又不亏,白看还不愿意。”

活该你单身!

瘦高个恼了,掏出钱说:“行,可别忘了还钱啊!”

单鸣伸手接住,道:“知道了,你跟我来。”

又回到了关人的地方,单鸣对守门的人说:“大姐,还没吃饭呢吧,我们来换班的。”

单鸣面生,可瘦高个是个老贼了,守门的人只是把她们赶开:“走开走开,别来惹事儿啊!”

人让她们守着,出了问题怎么向二当家交代。

单鸣只好不舍地掏出银子,说:“两位大姐幸苦了,我们只是想看看新人,没别的意思,您二位吃完饭回来我们就走,我们两就替您二位看一会儿,行个方便吧。”

单鸣把钱塞进大姐手里,诚恳的目光透露着期待。

有钱当然好商量,她们在这饿着肚子守人,又没好处,做不好还得受罚,本来就不划算。

大姐松动道:“如果…”

单鸣机灵地说:“如果有人问,我就说你们上茅房去了。”

两人一起上茅房啊?

这撇脚的借口已经不重要了,她们要的不过是单鸣一份让人心安的态度罢了。

收下钱,两人走前叮嘱一声:“好好看着啊!”

单鸣连声道:“是是是!”

等两人走远,瘦高个拍了一下单鸣说:“行啊死丫头,胆子不小。”

单鸣没有理会,她看着门口的锁发愁,总不能砸门吧。

单鸣叩门问了一声:“你们还好吗?”

门里的人不敢回应,依稀听到一句:“公子,她是来救我们的吗?”

人像牲口一样被丢在里面,只有地上一层稻草安身,两人靠在一起取暖,屋里没有灯火,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瘦高个有些负气。

正在单鸣考虑要不要把瘦高个砸晕的时候,瘦高个突然结巴起来说:“快…快走!”

“什么?”

单鸣看她神色慌张,该不会是二当家来了吧?

单鸣回头看的时候,瘦高个已经拔腿跑了。

三当家独自一人向这边走开,她独来独往,以前的事又让大家对她惊惧惶恐,公然与二当家作对,一直给人做事不计后果的凶狠的印象,导致底下的人一直对她敬畏远之。

单鸣也不是很想遇见她,虽然她不会伤害单鸣,但是她一来准没好事。

三当家过来,说了一句:“你想救人?”

单鸣没有说话,面对城府极深的三当家,说多错多。

三当家道:“阿凭不在,你替我多盯着点那个孩子,这两个人我替你救了。”

说着,三当家一掌劈开了木门,屋里的两个男孩被吓得大声哭叫。

单鸣寻着声音找过去,问:“你们没事吧?”

单鸣把他们扶出来,借着火把的灯光看,男孩长的挺端庄,仪态大方,今天的遭遇让两个人吓得不轻。

单鸣安慰道:“现在没事了,放心吧,三当家送你们下山去。”

男孩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说又要落到山贼头子手里,害怕又疑惑地发出一声:“啊?”

单鸣道:“别害怕,她不会伤害你们的。”

三当家不耐烦地说:“走了。”

单鸣焦急地推着他们说:“快跟上。”

三当家忽然折回来,一记刀手劈晕了单鸣,单鸣眼前一黑,应声倒地。

三当家把他们送到城门外,城门刚开不久,三当家给了他们一袋盘缠说:“她叫单鸣,我跟她做了交易,替她救了你们。拿着这些钱回家去吧。”

两人战战兢兢,道了声:“谢谢,也替我跟她说一声谢谢。”拿上钱进了城,三当家看着他们进去才回来。

单鸣被人拍醒,直接带到二当家跟前问话,那两个守门的大姐和瘦高个已经在了。

两个大姐收了钱不敢如实招供,被二当家问话的时候只说肚子饿了想去吃饭,正好单鸣和瘦高个路过,就把这两个人叫过来换班,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二当家问瘦高个:“你怎么不在那?”

瘦高个虚心地说:“我…,我去上茅房,然后,回房睡了…”

这个回答也还算过得去,老油条欺负新人都这么干,她让单鸣一个人守门自己却跑去睡觉。

那么,话题引到单鸣身上来了。

二当家道:“怎么回事?”

单鸣低下头,说:“我守在那,三当家突然来了,她把我打晕了,我不知道。”

然后三当家把人放了。

反正两个人针锋相对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三当家的身手,二当家又不能把三当家怎么样。

这一下子直接点燃了二当家的怒火,二当家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底下跪着的四个人吓得一抖。

只听二当家怒气腾腾地说了一声:“这可是你逼我的。”就愤然离去,一行人紧跟其上。

二当家闯入房中抱走奶父怀中的孩子,对后面的人说:“把铲子带上来!”

看着二当家朝后山走去,单鸣无力阻挠只能去找大当家。

心里忍不住纳闷,这三当家怎么说什么来什么,二当家果然对孩子下手了。

这般料事如神,应该活得很如意才是,怎么费尽心机却还是过的一团糟糕。

单鸣找到大当家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完全颓废了,一身酒气意识混沌。

单鸣摇醒大当家说:“大当家醒醒,二当家把孩子带去后山了。”

摇了半天,大当家才模糊不清地说:“什么…”

单鸣提高声音说:“二当家把孩子带去后山了,你的孩子要被二当家活埋了听到没有!”

大当家睁开眼睛,挣扎着站起来,蛮力推开单鸣骂道:“混账东西!”

单鸣站稳之后,看着酩酊大醉的大当家叹了一声,喝醉了还有这么大劲儿。

不能等她,一会儿三当家回来发现孩子已经死了,她单鸣恐怕也难逃追究。

单鸣一路狂奔,找到那群人的时候,坑已经挖好了,二当家无情地把手上的婴儿丢入坑里。

这么摔半条命都要没了。

单鸣眼睁睁看着,下意识地抬手接,孩子即将落地的时候竟然被托在上空,缓缓落下。

还好,没有摔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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