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司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满心期待着艾枷只是跟自己错过先下山了，但到了山下之后，情况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艾枷并没有回来。
程锦司感到一阵烦躁。
他掏出手机又开始不停地打电话，依旧是没信号。
他暗骂了一句，打开车门坐进去往外又开了500米左右，电话终于打出去了，但是却一直没人接。
程锦司将车在路边停稳，一遍又一遍地拨号。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一直不停地响着，在安静密闭地车厢里显得尤为突兀。
艾枷被绑住双手坐在后座中间，两边分别是她二婶张亚群和她堂弟艾军，明亦歌坐在副驾上，开车的是她那个叫Anda的助理。她们大概是不知道她已经能说话了，所以并没有封住她的嘴巴。
艾军嘴里嚼着槟榔，扯低头翻了好一会儿他们刚才从艾枷那里抢来的包才将那只一直嗡嗡作响的手机给掏了出来。
“妈，是这个在响。”他越过中间坐着的艾枷，将手机递给张亚群。
张亚群接过，去看屏幕上的联系人，艾枷也跟着看过去。
“看什么看！”张亚群注意到她的目光冲她吼道，“给我老实点！”
艾枷将头转了回去，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还是看清了来电人的名字——程锦司。
“谁打来的？”前面的明亦歌这时开口问。
张亚群回道：“一个叫程锦司的。”
明亦歌笑了笑，转过头来看艾枷，说：“好奇嘛？想不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我来帮你一下好了。”
艾枷只是静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听了她的话多大的波澜。
明亦歌冲张亚群道：“把手机给我。”
张亚群十分狗腿的将手机递过去，递到一半动作停了下：“哎呀，挂了。”
明亦歌伸手将手机拿了过去，说：“没事，会打来的。”
程锦司站在路边连续打了好几个无人接听的电话，面色冷到了极点，再一次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后，他又毫不犹豫地再次拨了过去。
但这次没响几声电话就被接听了。
他松了一口气，叫道：“艾枷！”
“程锦司？”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不是艾枷的。
程锦司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联系人，确定自己并没有拨错。
他将手机放回耳边。
“明亦歌。”
他说的是陈述句。
“难为程大律师还记得我的声音。”
程锦司没兴趣跟她叙旧，直截了当道：“艾枷在你那儿？”
“程律当真是无情，一来就知道关心自己的小情人，连一丝旧情都不肯跟我叙了。”明亦歌语气有些遗憾。
“从无旧情，谈何来叙。”程锦司问她：“你想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带走艾枷也是为了让她跟你叙旧情？”
“瞧程律这话说得，难道我就不能跟她叙叙旧情吗？说起来，我跟她倒是颇有渊源呢。”明亦歌慢悠悠道。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明总，哦不，前明总费那么多周折呢，我来设宴让你们边吃边叙岂不是更好。”程锦司可以强调着那个“前”字。
明亦歌笑了笑：“程律这宴只怕是鸿门宴吧。”
“你说是就是吧，既然前明总无意好好叙旧，那就直接提要求吧，没必要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话浪费大家的时候，你说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明亦歌大笑：“程锦司啊程锦司，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面对我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从前是，现在也是，仿佛多跟我说一句话都是在侮辱你，你知不知道你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
“抱歉，”程锦司冷静地打断她，“我并不是目中无人，我只是目中无你而已。”
“好，很好。”明亦歌明显已经被气极，甚至开始威胁他：“你就不怕我对你的小情人做点什么吗？看来她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嘛。”
程锦司说：“你不会的，如果你真想对她做什么就不会接我的电话了。”
明亦歌笑了笑：“虽然我很讨厌你那张臭嘴，但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人，而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明亦歌语气似乎在认真思考：“程锦司，你害我被赶出寰宇，害我丈夫被抓，弄得我家破人亡，你觉得我要什么呢？”
程锦司：“多少钱，直说吧。”
“够痛快，”明亦歌也不再拐弯抹角，“准备现金一千万，送到指定位置，具体地址我后面会发给你。”
“没问题。”
话刚落音，两人便双双迅速挂了电话。
程锦司又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李完，你那边怎么样，追踪到具体位置了吗？”
李完：“找到了，已经发你手机了，我们这边会马上派人过去，我们到那边汇合，在那之前，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好。”
程锦司挂了电话，立刻坐回车里发动汽车往手机指引的那个地址飞驰而去。
明亦歌挂完电话后笑着回头：“恭喜你，你在他心里还挺重要，我说要一千万，他丝毫都没有犹豫。”
艾枷只是静静地瞪着她。
明亦歌全然不在意，转回去打开车窗，将手机丢了出去。
“明总，”张亚群开口，“这钱我们可得一人一半啊，不能反悔。”
“对对对！”艾军也在一旁附和。
“当然，”明亦歌笑道：“我向来说到做到。”
“妈，抱歉打扰您了，但是我现在急需一笔钱。”程锦司一边开着车往导航指定的目的地跑，一边打电话给何卉欣。
“需要多少？”何卉欣问道。
“一千万。”
“现金？”
程锦司：“对，现金。”
何卉欣顿了顿：“我这边暂时没办法了，这样我叫人把你外公留给我的银行保险箱钥匙给你送过来。”
“好的，谢谢妈。”
“等会儿你先别急着挂电话。”何卉欣在程锦司准备挂断的时候阻止了他，说：“我很开心你遇到事情之后能来找妈妈，但是我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儿子？”
“说来话长，等我解决了我会给您一个解释。”
“好。”
程锦司和警方几乎是同时到达目的地的，但是那只是一条很空旷的公路，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并没有艾枷他们。
警方现场搜查了一会儿后在路边找到了艾枷的手机，虽然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但程锦司还是感到一阵烦躁。
“你先别急，他们肯定会跟你联系的。”李完在一旁安慰他。
“我知道，”程锦司道，“我只是很气我自己，人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了。”
“谁能想到明亦歌还有这出呢，你也别太自责，对了，她要的钱你筹到了吗？”
程锦司：“嗯。”
李完有点惊讶：“卧槽，这么快，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钱。”
“滚，”程锦司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欲望，“我妈动了我外公的保险箱钥匙。”
“可以啊，”李完贱兮兮地凑上来，“咱外公还缺外孙吗？”
程锦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可以去地底下问问他。”
“害，”李完打哈哈道，“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艾枷被带到了一处废弃的农舍。
张亚群将她绑在柱子上，系好绳子后问站在门边的明亦歌：“明总，要给她嘴堵上吗？”
明亦歌回头，充满同情的看了一眼艾枷：“一个哑巴而已，就那么放着吧。”
这时Anda拎了一个箱子过来，冲明亦歌点了点头。
张亚群看到后问道：“明总，这是什么？”
明亦歌道：“好东西，去给她绑上吧。”
程锦司是在第二天下午收到明亦歌那边发过来的消息的。
“怎么说？”李完问他。
程锦司：“对方给了一个银行保险柜的密码，让我把钱放进去之后等人取走后才会将艾枷的下落告诉我，还警告我不要报警。”
“这歌女人还真是穷途末路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叶旭良被捕，明家本来就快破产了，全靠她在撑着，她一失势，基本就全没了。”程锦司说着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李完问他。
“送钱。”
李完：“我会在那边布好埋伏，放心，不会轻举妄动的。”
凌晨4点。
明亦歌半闭着眼睛坐在车里，听着车载音响里的古典音乐。
过了一会儿，助理钻了进来，说：“明总，那对母子拿到钱了。”
明亦歌等到一曲完毕才将眼睛挣开，按了暂停，对Anda道：“好戏要开始了，把那个哑巴的位置发过去吧。”
“是。”助理点头。
程锦司到达那处农舍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四周安安静静地，并没有其他声音。
他走进院子里，刚准备推开门的时候——
“程锦司！”
里面的艾枷忽然叫了他一声。
程锦司动作一顿。
“艾枷！是你吗？你还好吗？”他急切地问到。
“你别进来。”艾枷回道：“他们在我身上绑了炸药，你只要推开门炸药就会炸的。”
程锦司神色冷到了极致，他知道明亦歌肯定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们，但是他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歹毒的方式。
“我找找别的出口进来。”程锦司说着开始四处打量。
“不用了，”艾枷却出声阻止他，“没用的，所有的入口都被钉死了，只有大门唯一一个入口。”
“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等我！”程锦司急忙道。
“不！”艾枷叫道：“你先听我说，明亦歌她们设置了预留时间，现在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时间一到，你就算不开门也会炸的，你走吧，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拒绝，那是你的事。”
艾枷笑了笑：“我知道你会的。”
程锦司否认道：“不，我不会！”
“程锦司，”艾枷突然说：“我爱你，我那时候跟你说的永远不想见到你的话是假的，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我知道。”程锦司贴在门口道。
“所以，我希望你活着。”
“不，”程锦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她说：“你相信我，我们都会活着。”
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道：“你等我一下。”
“程锦司你要干什么？”艾枷慌了，连忙问道。
但是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答。
然而过了一会儿，屋顶忽然投进来一书光，艾枷愣了愣，抬头去看。
“别怕！我来了！”程锦司的脸出现在那个洞口。
他竟然直接从屋顶翻了进来。
眼睛忍不住鼻子发酸：“你怎么那么傻啊你！”
程锦司身手矫健地借助横梁翻了下来，站稳后快步走到艾枷面前捧起她的脸问道：“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艾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拼了命的摇头。
程锦司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低头去查看绑在她身上的炸药。
但他翻找了一阵后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艾枷察觉到异样，问他。
程锦司一把将她身上的炸药扯了下来，道：“这个是假的。”
“假的？！”艾枷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也很震惊。
这时，门突然一下被打开了。
“啪啪啪！”明亦歌鼓着掌站在门外。
“你们还真是感人呢。”
程锦司三下二除五将艾枷身上的绳子解了，再将人扶着站起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亦歌：“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干什么呢？当然是让你们陪我一起下地狱了！”
程锦司盯着她，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寒：“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明亦歌笑道，“我被查出来得了癌症，我活不了了，你们也别想活着，你们都得给我殉葬！”
“你看看我为我们挑选的葬身之地，是不是风水绝佳？”
“疯子。”艾枷看着她冷冷道。
“骂得挺好，我就是个疯子！”明亦歌看向艾枷：“你还挺会演戏啊，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艾枷还没出声，程锦司先开口了：“不要理这个疯子，我们先走。”
“不好意思，”明亦歌道，“你们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两人同时开口。
“我在这附近，埋满了炸药，只要我一声令下，就会立刻爆炸。”明亦歌无辜地看向程锦司：“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硬要进来的。”
“你……”
“明亦歌！”艾枷忽然道：“你想杀的人是我，你放过他吧。”
“抱歉，”明亦歌笑道，“已经太晚了。”
她说着后退了几步，开始倒计时：“三。”
程锦司一把抱住了还想去求她的艾枷，在她耳边道：“别怕，我陪着你。”
“二。”
艾枷红着眼睛抬头看他：“好。”
“一。”
两人抱紧了对方等待末日来临。
但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来临。
明亦歌也察觉到了不对，猛地挣开眼睛：“怎么回事！”
“你是在找这个吗？”
李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炸药遥控器。
程锦司和艾枷同时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地看向对方。
“怎么是你！Anda呢？”
“你说她啊。”李完指了指不远处被队友架住的人，“伸手不错，只可惜寡不敌众。”
明亦歌回头瞪向程锦司：“程律真是好计谋。”
程锦司倒是淡定：“过奖。”
“怎么着明总，”李完将手铐亮了出来，“是你自己自首呢，还是我武力制服呢？”
三个月后。
当年的车祸案终于真相大白，明亦歌和艾东强等人已被判刑，艾军和张亚群也被捕，一时间，民众哗然。
但艾枷早已不再过问那些事，专心过着自己的生活。
三天后是张倩的婚礼，大家在那之前一起来到艾枷家里小聚。
“天呐，你们家房子竟然是程锦司买的！”张倩抓着艾枷叫道。
艾枷笑了笑：“我其实有点猜到，毕竟没有哪个人买房子合同都没拿到就急着给钱的。”
张倩看了眼厨房那边忙活地几个男人，凑近她耳边，疑惑道：“话说，你当年不是喜欢何子光吗？怎么跟学神凑在一起了。”
艾枷赶紧道：“这话你可别让程锦司听见啊，还有当年我那是骗你的！”
“什么？！”张倩气极：“好你个艾枷啊！连我都敢骗！”
艾枷无奈：“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张倩：“所以你当年喜欢的是学神？”
艾枷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去！那何子光多惨，对你那么好！”
“嘘！”艾枷拉住她：“别瞎说，人家心里有人！”
“有人？”张倩疑惑着看向正在躲开李完菜叶攻击的何子光，“谁啊？”
艾枷笑道：“秘密。”
张倩：“……”
“话说，你怎么会喜欢学神啊？”
艾枷看向厨房那个有条不紊切着肉丝的人，想了想，道：“因为，他是光芒万丈啊。”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