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国石悾十年二月十六日,灵山城城西,羊氏医馆。
石邗与羊正清的气氛显然被枸星河突如其来地咳嗽给破坏。
石邗有些尴尬地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枸星河问道:“你怎么了?”
枸星河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可能路上染上风寒了。”说完瞟了石邗一眼,石邗看到枸星河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羊正清走近,皱眉:“小子,把手给老朽,老朽帮你看看。”
枸星河伸出没有拿无序的左手,心想这老头看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啊。
羊正清摸着枸星河的手腕处测脉搏,一时间瞪大了眼看着枸星河,但没说一句话。
石邗和枸星河见羊正清如此异常,以为他发现枸星河的秘密,枸星河在心底大骂自己刚刚疏忽了,忘记了自己开十二脉门的秘密可能被羊正清所探知。
石邗开口试探:“羊老你怎么了?”
羊正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收回自己的手,说道:“没什么,这小子什么问题都没有,至于刚刚咳嗽老朽觉得是故意整邗殿下您的。”
枸星河也不知这羊正清发现了什么,装糊涂:“既然没病,为何我会咳嗽、胸闷?”
羊正清摆手:“你有点特殊,就算真有病,老朽也治不了。”
石邗立马插话转移话题:“羊老,你跟我说说这灵山的情况呗。”
羊正清回应:“邗殿下,您问我答。”
石邗急切问道:“羊老你可知蛮清梦的下落?”
羊正清摇摇头:“怎么?对抓蛮清梦的任务还不死心?老朽只知道郡守牛德和马山都在找她,但到现在都没有结果,不过马山这边应该不会再派人去抓了,因为两日后马山要宴请高级将领庆祝他突破五个脉门打到第六脉门,听说是今天开始招工。说是招工,可不就是白干吗?今天估计没什么人会在街面上乱走,不然被抓去当厨子当跑堂的后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石邗接着问:“现在蛮家是什么情况?”
羊正清顿了一下,回答:“蛮家所有的奴仆都被驱散了,其余的人除了蛮清梦和蛮家八护卫都死在灵山乱军手里。你别说,这蛮家还是挺有血性的,年轻一辈与灵山乱军作战没一个跑,老一辈的在蛮家被俘虏后也不说什么,集体绝食而亡。就那么几个几个远房旁系的败类在战斗的时候跪地,缴械投降。这事在茶馆里传的是沸沸扬扬的。”
石邗追问:“那蛮家的家产呢?”
“这还用说吗?那些珍宝被马山独吞,其他的田宅分给孙家和虎家了,毕竟他们管不过来这些家产,他们只懂破坏。”羊正清越说越激动。
石邗听后,看了枸星河一眼,枸星河脸上笑容没有消失,只是看上去比之前更悲凉了。石邗陷入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还该问什么。
羊正清打破沉默的局面,问道:“邗殿下,您那么关心蛮家是为何?”
石邗尴尬笑道:“啊?哈哈,我就是想看看这个敢和灵山乱军对抗的家族的命运。对了,羊老你能给我安排个住处吗,我想在此休整一段时间。”
羊正清想了一会儿,说道:“别的地方有也是有,但是怕不安全,不如邗殿下您就住在老朽这里,老朽这医馆有一暗室,隔音效果很好也很隐蔽,不如你就再此呆一段时间,就是暗室有些小。”
石邗喜出望外:“真的?我怎会嫌小,还望羊老不嫌弃我才是。”
羊正清接着说:“但是暗室容纳一个人已经很勉强了,您的仆人怕是不能住在里面,反正您的仆人也没被通缉,那不如让他装作老朽医馆招来的新学徒?”
石邗望了枸星河一眼,见枸星河默许的神情,便答复:“那真是求之不得,多谢羊老。”
羊正清将内室中的狮头顺时针转一圈后,柜子后面出现一条小道,然后解释道:“这暗室内也有一个狮头,顺着转一圈便能打开这暗室的门出来,里面有放蜡烛的地方,您先点着再进去,里面是通风的,邗殿下还请放心。”
说完取来蜡烛放在那个放蜡烛的地方,石邗道谢:“多谢羊老,只是我的仆人他也很劳累,希望你先让他休息,别急着使役他。”说完便入了暗室,关了室门。
枸星河一言不发,脸上挂着笑,默默站着。
羊正清见石邗入了暗室,便对着枸星河说道:“小子,老朽想和你谈谈。”
枸星河还是站着不动,嘴皮不动:“哦?”
羊正清看着面前的枸星河,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枸星河见羊正清半天没说话,脸还是挂着笑:“怎么?看出来了我的不同?”
羊正清见枸星河撕开了他们之间的这层纸,便也不掩饰:“你是什么东西?”
有点像骂人的话,但枸星河还是挂着笑:“我还能是什么东西吗?”
羊正清摇摇头:“你的脉频远高于我们普通人,而老朽也有幸测过天神的脉频,他们的脉频却比你的还高,也就是说你的脉频介于我们普通人与神之间,你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吗?”
枸星河有些惊讶:“什么?”
羊正清见枸星河并不知晓这事便嘱咐:“你还是别出去炫耀这事,可能引来杀身的祸,懂吧。”
枸星河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时羊正清问道:“你想练气吗?”
枸星河摇头:“不学。”
羊正清有些生气:“你连气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就做决定也太早了吧。”
枸星河还是摇头:“我有了师门不能偷学外面的脉术。”
羊正清气消了一些:“哦,你的师门是?”
枸星河如实答道:“独行族。”当初伏墨山人告诫自己若是路遇不测时可以报“独行族”这个名号,这也是他们的师门。
独行族在这个时代是有的,但是并不是一个种族而是一个门派,独行族的门派规矩就是一人只能传一人脉术,每个独行族人都是在江湖上飘荡,他们并没有固定的住处。到了枸星河手里,独行族一脉断了。至于千余年后,蛮某人瞎报自己是独行族那肯定和这个独行族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蛮这个姓和独行族还是有点渊源的。
羊正清听到独行族这三个字的时候,摸摸山羊胡说道:“那你就是师承伏墨了?老朽和那家伙打过交道,当年他来我们山门挑战的时候,我与他交过手。你从哪听的有了师门就不能学外门的武功,我觉得伏墨那家伙应该不会说这种话吧,他的功夫就是好几家门派功夫揉杂在一起的。”
枸星河坦然:“那些武侠小说上不都这样写的吗?”现在他有了目标,他不想和羊正清浪费太多时间,他想被抓去当跑堂的,然后在三天后宴会上亲手杀了马山,想到这里他紧握的左手逐渐松开,留下一连串殷红的液体与殷红的地板融为一体。
羊正清没注意到枸星河的手,他只发现枸星河脸上的笑消失了,便觉得枸星河可能认真起来,继续劝说:“你别拿武侠小说来戏弄老朽,老朽又不代表老朽的师门,教你这气又怎么算偷师,你学不学?”
枸星河摇头,羊正清再一次问道:“你真的不学?”
枸星河继续摇头,就这样羊正清问了十几遍后,枸星河烦了:“你把气中最基础和最复杂的给我演示一遍,我看看再说。”
羊正清有些不满:“好大的口气。”但还是盘腿坐在内室团蒲上给他演示起最基础的吐纳法来。
只见羊正清闭目冥思和当初刚进医馆时的动作一样,枸星河感受到羊正清身旁的脉频在有规律的增减,枸星河将这个脉频变化在脑中模拟,便看透这个所谓的“气”无非是将脉散化,唯一的优点便是脉门不必打开就可将身上的脉散出去,当然这个散脉的过程很慢,不过若是反复熟练这个过程,散脉的速率估计也会有一定的提升。
三十六息过去后,羊正清睁眼问:“如何?老朽已经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了,这个是最基础的吐纳法,练了对气的控制有帮助。”
枸星河催促:“好了好了,快点来最复杂的吧。”
羊正清起身,望着枸星河,两人四目相对。
突然枸星河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僵在这里,可是他却没看出这脉术的本质,便来了兴致:“再来一遍。”
羊正清得意地笑道:“如何?还觉得我这气没用吗?”
枸星河急切地说道:“不了不了,你快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