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是我想多了。”宋舒总不好意思说他俩有个饺子之约,只能敷衍的答了。待何都走后,宋舒回到厨房,看着满案板的饺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怅然若失。
小梦站在一边低声问道,“可是这饺子怎么办?”
“都煮出来吧,婉姐和谢伯他们也忙了一天了,吃点饺子好休息。明日吧,明日我再做一些。”
“哦。”小梦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公子怎么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呢。
宋舒也没心情装盘了,捧着一碗饺子回到云舒阁,等坐下来了才发现忘记拿调料,吃了几个便觉得索然无味,刚才尝的时候分明很美味啊。
昨日说好的,谢麟韫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可是禹王之命,就算是谢麟韫也不能违抗的吧。
会不会是谢麟韫忘记饺子之约了?
昨日许下约定时自己也是一时头脑发热,也许他只当做玩笑?
宋舒就这样捏着筷子陷入纠结之中,一碗饺子由热变凉,剩下五六只紧紧的粘在了一起,宋舒百无聊赖的用筷子一一分开它们,不小心戳破了其中一只饺子的皮,露出里面粉白的饺肉。
看看这只破了相的饺子又看看自己被活虾戳破了好几个洞的手指,宋舒无法抑制的轻笑起来。
原来戳破饺子皮和捅破窗户纸是同一个道理。
原来谢麟韫在她的生命中已经变得如此重要。
宋舒活了这十多年,其中一大半的时间孤苦伶仃,也算是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所以还能乐观向上,与人为善,无非是悟得了一件事:心之所向,身之所往。
简单说就是不和自己过不去。
想到这里,宋舒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起身,脱下围裙,随手拿过毛巾抹了把脸,然后捧着剩下的几只饺子装进食盒里就往外跑。
谢伯从偏厅拐过来只来得及瞥见宋舒的一片衣角,残影就消失在视线中了。
“莫不是我老眼昏花了,刚才跑过去的是阿宋?”
跟在后面的小柏也没瞧清,摇头道,“不会吧,刚才跑过去的是个人?”
两人相顾无言,谢伯笑了笑终究否定了自己,“可能是天黑看走眼了,对了,公子真的说今日晚些时候回府?”
“是啊,公子着人传话出来,说是什么与佳人有约,定会回府。我猜多半是与阿宋有关,这不赶紧回来禀报一声么。”
谢伯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好!看来我们谢府真的要办喜事了~”
小柏也是一脸姨母笑,“谢伯,咱们要去告诉阿宋一声吗?”
谢伯一双三角眼精光毕现,“不必,之前听到公子回不来了,阿宋便有些不高兴,现下正好,就当给她的惊喜吧!”
不知内情的阿宋此时已经挎着食盒,径直跑向马厩牵了雪眉,潇洒上马奔出了尚书府。尚书府外三三两两还有几个行人,瞧见一女子火烧眉毛似的从后巷骑马狂奔而出,要再定睛看一看是谁时,便只能看见扬起的灰尘了。
狂奔到宫门口的时候,宋舒还有些懵。但凡雪眉慢上那么几步,她就能空下来想清楚是否过于冲动了,可是这一路雪眉跑的十分卖力,寒风如刀割般的划过她的脸,使得原本就松散的发髻更松散了。
宋舒牵着缰绳站在宫城脚下,躲在雪眉的高大身影后梳理发髻,待她整理好了自己,先前的魄力又没了,估摸着打退堂鼓,“雪眉,我看,要不我还是回去等吧?在府里等也是一样的啊。”
她本没想真的询问一匹马的意见,但此时的雪眉好似听懂了,摇头摆尾的不同意,宋舒只好尴尬的笑笑用脚来回蹭地,“不是,你忍心要我站在这等一晚?”
“谁在那说话?!”
巡视的羽林军很快发现了躲在墙角的一人一马,带着一队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宋舒暗道一句不好,摸了摸腰间,这才意识到下午换衣裳时,尚书印信放桌上没带!
宋舒苦着脸看着朝她整齐划一走来,越来越近的羽林军,愁的直发晕,慌忙中朝着火光方向一望,竟然见到了一张熟面孔,她随即踮起脚挥舞双臂,“孙副统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缘分也是妙不可言,怎么总是在宫门口偶遇呢。
队伍中的孙子嘉也是一愣,分辨不清是何表情,待走近了见他不说话,宋舒连忙堆起一脸灿烂的笑,“孙副统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宋啊,礼部尚书府的文书啊,阿宋!我们见过两次面的,还记得吗?”
瞧着宋舒一脸恳切且过于殷勤的笑,孙子嘉默默移开视线,看向她身后对着宫墙直打喷嚏的雪眉,“阿宋姑娘,你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宋舒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呃,这个就一言难尽了,我出来的急,你可否向你的羽林军兄弟们证明下我的身份?”
孙子嘉并未拒绝,回过头低声吩咐道,“这位姑娘是礼部尚书谢麟韫谢大人的文书,你们便去下一处巡视吧。”
待羽林军队伍离去后,宋舒才松了一口气,“幸好遇见副统领您了,我在这等我家大人出来,实在是不敢耽误副统领的宝贵时间,您忙您的去吧?”
孙子嘉不动声色借着火光端详着宋舒,眼前的姑娘简单着装,巴掌大的脸上不施粉黛就连发髻都很不讲究,但那眼神透亮机灵,却让人无法忽视。
“今日祭天大典,谢大人被陛下留宿宫中了,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
孙子嘉说话一向不拐弯抹角的,宋舒没料到自己的托辞打一开始就被看穿了,支支吾吾道,“我当然、当然是知道的,不过我、我吃完饭有点撑,出来散散步,没想到就走到宫门口了,所以、所以想着能不能等等看我家大人……”
这瞎话太瞎,编不下去了,宋舒索性闭上嘴。
孙子嘉耐着性子听了几句,满脸疑惑,“姑娘骑马出来散步?还散到了宫门口?”
“啊,就是这么巧。”
“姑娘也太小看孙某了,难道以为孙某有勇无谋,只是一介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