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也看向娉婷,实在不解怎么一个乐师受伤也值得她冲出来相帮,何况今日是如贵妃生辰,不给贵妃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娉婷,不要任性了。”
“陛下,娉婷不是有意冲撞,只是李时也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轻罚!”
禹王不住的摇头,看起来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娉婷,不要再任性了。朕不会收回成命。”
娉婷此时已经哭花了脸,积蓄的委屈和对李时的担心让她全然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了。
她跑到李时身边,拉着他不给太监将他拖走,若是太监把她拉开,她便不管不顾的抓起太监的手咬,那举止轻浮夸张,看上去和疯了无异。
太后也对此景十分震惊,挥手让甄士高带郡主回来,“娉婷!你在胡闹什么!快回来!”
甄士高可不是善茬,带了几个结实的宫女太监下去,强行拉着娉婷郡主回到殿中,那衣裙钗簪都乱了,看起来确实一点也没客气。
“娉婷,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这又是什么场合,你可知你丢的是汝南王府的脸,纵然哀家从有心爱护你,也不能如此放肆……今日起,你便在府中闭门思过,直到想清楚自己错在哪儿了再出来见人吧。”
这是这么多年来,太后第一次对娉婷郡主说狠话,也是她咎由自取。
娉婷郡主一直在哭闹,以为会有人安抚她,却只有看热闹的人,只有冷眼旁观。
这一场闹剧下来,太后也乏了,禹王起身送太后回福康宫,如贵妃见禹王走了便借口头疼离了席。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离开,有人继续宴饮。
宋舒再三确认了苏禄二王子的动向,及时给了谢麟韫一个示意的眼神,“大人,我们也该走了。”
“好。”谢麟韫起身,两人眼看着往殿外其实是往苏禄二王子那个方向走去。
韩省倒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先谢麟韫一步迈出殿门,殿外走一段路右手边便连接着一条幽静长廊,韩省站立廊下,谢麟韫与宋舒前后脚走过去,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二王子殿下。”
韩省听了这称呼仍是看着远方虚空,自嘲的笑了笑,“尚书大人是在叫我吗?这里是大禹,哪有什么王子殿下,叫我韩省吧。”
“韩公子,今日客套话说够了,谢某就不绕圈子了。来找你,关于两件事,一是银雪玉璧碗失而复得的真相,二是你最终想达到什么目的。”
韩省偏过脑袋看谢麟韫,眼神一开始是惊讶,继而竟然笑着鼓起掌来,“大人在殿中讥讽太后郡主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是我不能,也不敢。方才我猜到你会语出惊人,但还是没料到你会如此直接。”
谢麟韫眼神清冷,神情并无波动,“谢某一向如此。”
“也是,大人身份高贵地位非凡,说起话来自然无需矫饰。可是我从开始说话起便学会了绕圈子,已经成为了本能。”
韩省苦笑一声,看了眼表情与谢麟韫清冷表情一般无二的宋舒,“想必大人对身边这位姑娘是绝对信任的,连出入皇宫都要带在身边,举止如此亲密,韩省很想问一句,大人不怕因此声名被累吗?”
宋舒一愣,她怎么就连累谢麟韫的声名了,她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这个韩省绕圈子的本事果然很大,居然拿她开涮?
闻此,谢麟韫生硬的嗓音又冷了几分,“谢某认为,诚意二字才是对话的基础。”
宋舒听得出来谢麟韫有些恼了,但再针锋相对起来被宫里人发现了才是对声名不太好。
“韩公子,我只是谢府最渺小的文书,您大概对我家大人不了解,于公于私他从来都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世人的评价就是那浮云身外物,何况我家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您的顾虑实在多余。”
这番话宋舒说的掏心掏肺,就差把自己放进尘埃中,把谢麟韫高高捧上云尖尖了,面对韩省的刁难质疑,宋舒虽然只是小小的文书,但发挥了大大的作用!
韩省万万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正经的答案,几番欲言又止,“尚书大人的小文书果然厉害,韩省方才冒犯了,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虚张声势对韩公子现今的处境并无好处,还是坦诚些吧。”
谢麟韫这话说的有点阴阳怪气,韩省听没听出来不清楚,倒叫宋舒有些尴尬,随即抬眼瞄了瞄,谁知谢麟韫竟然察觉了,并低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宋舒心惊:这个姓谢的白眼狼!白捧他了!
韩省终于卸下心防,“其实韩省也好二王子也罢,我不在乎。大人知道么,我的家乡说的是另一种语言,大禹人人都知我是苏禄二王子,可是我却连家乡的语言都不会说,真是可笑极了。”
宋舒暗暗叹气,原本便晓得韩省这质子做的可怜,却不知可怜到这个地步。
身为苏禄二王子,他在三十年前来到淼都时就已经被家国抛弃了,也是因这个身份,他就算说着和大禹子民一般的语言,受一脉相承的教导,也永不会被大禹接受。
听了这自白,谢麟韫初起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看来韩公子已经完全适应在大禹的生活了。”
“不愧是兰陵公子,你说的不错,我想要留下来,成为一个真正的大禹人。”
韩省此时紧张又期待着,宋舒却有些惊讶,她本来以为韩省肯定是想回国的,不做王位继承人起码不用在大禹仰人鼻息过活,没想到他竟然是想留在淼都成家立业么。
“这有何难,只要韩公子解答银雪玉璧碗失而复得的真相,谢某便承诺替你达成心愿。”
宋舒抬眼看着谢麟韫冷峻的侧脸,这个承诺价值可不低啊,更别提韩省可是别国王子,留在淼都做一个普通百姓?依现在情形来看,恐怕这不是韩省所期望的吧。
得到谢麟韫的承诺,韩省爽朗的笑起来,“大人不只是要真相吧,说实话,为了培养这暗桩我可费了十几年的功夫,就这么拱手相让了,还有点舍不得。”
“值得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