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尘公子,去不去庆祝一下元宵节呀?”天边已经晕染开了粉蓝的霞光,北唐千念礼貌地扣了扣客知君的门,在门外说道,声音清亮。
没有人回应。
北唐千念掩盖住眼底一丝小小的失落,果然客知君是不会理会这些事的吧。她叩门的手轻轻垂下,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似乎还在期待他会打开门,说一声“好”。
直到她出了院子门,身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北唐千念自嘲地笑笑,从秋姨那里要来了一把铜板,尽数塞进自己的荷包里,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秋姨看她欢天喜地的样子,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低调点哦,别叫贼人盯上了。”
“放心啦,到时候一定给您老带点好玩的回来。您家公子也是真的会压榨人,一年一次的元宵节都不放人出来玩,啧啧啧。”少女故意抬高了声音,明里暗里地奚落了一下客知君。秋姨无奈地笑笑,凭感觉向北唐千念的方向挥了挥手。
少女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
夜色完全暗了下来,正是华灯初上之时。镇子中心挤满了各色各样的商贩,有卖小点心的,也有用了大锅煮了热腾腾的元宵在叫卖的。有卖形态各异的泥人的,也有卖糖画的。周围镇上的老老少少似乎都来了,年轻的女子蒙了面纱,和女伴们嬉笑着。小孩子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不时就得到一句似嗔似骂的埋怨。空气里散发着各种各样的气味,和宫里那雍容华贵的熏香味儿截然不同。这是来自人间的烟火气,这是寻常生活的味道。
北唐千念来到湖边,湖上已经有了好几盏河灯,上面都有着一张小纸条,似乎是放河灯的人写的祝福。她正好奇的打量着,已经有小商贩给她递了一个样式工整的河灯:“姑娘,买一个放一下吧,许个愿,很灵验的。”
北唐千念正要掏钱,手一摸却发现原来荷包的位置空空如也,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几乎没有过上街的经验,此时此刻愣在了原地。那小商贩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不喜欢,便有些不耐烦地找了一旁的另外一个年轻姑娘。
少女有些绝望地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荷包的半点踪迹,倒有些哭笑不得。想她也算是堂堂的一国帝姬,还师从安溪道长学了武艺,竟在这小小的镇子上被一个无名之辈给偷了还没有察觉。
她叹了一口气,本来此次出来想买点好东西的,但是现在没了钱,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此时再回四合院只怕已经是来不及了,看来这一次自己只有看的份了。
这样想着,她看着那年轻姑娘从小商贩手里接过了河灯,同一边的年轻男子说了些什么,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然后她蹲下身,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才让那河灯随水而去。
客知君走到人群中时,看到得便是北唐千念一脸羡慕,直勾勾地看着河边放河灯的一对夫妻模样的人。他素来有洁癖,不喜在这乱哄哄的人群里凑热闹。但是北唐千念走后,他不知道为何又心神不宁起来,最后只好放下手中的事,一路寻了过来。
看她两手空空的样子,怕是手中的荷包早就丢了吧。看她一路叮叮当当地过去,便知道她肯定会被偷,客知君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北唐千念身边:“别看了。”
北唐千念猛地回过神,被吓了一跳,刚才看的太出神,竟然没有留意到客知君已经来了。她看着少年清冷的面庞,笑嘻嘻地伸出手:“有没有钱呀,借我一下呗。”
客知君有些无奈,还是拿了两个铜板给她。少女接过铜板,便飞快地跑向那小商贩,不一会儿便捧了一盏河灯在胸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那昏黄的烛光映出少女白皙的脸,她脸上的笑容与往日不同,少了那些漫不经心或是绵里藏针,倒是实实在在像个十四岁的孩子了。
“买这个干什么?”少年开口,语气里有了一丝好奇。
“许愿啊,据说这个时候许愿最灵了。”北唐千念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纸和笔,刷刷地写了起来,一边写还一边背对着客知君,不肯让他看。客知君看着她一副严守的样子,没来由地有些想笑,没有忍住便笑出了声。少女听见他笑,回头正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不觉地就看呆了。
何为人间绝色,说的大概就是客知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