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开开门!”
渺无人烟的湎西山下,却有一座修葺豪华的宅子,门前是绿树成荫的庭院。
一个满身是血的老妇,正哀嚎着捶打着木制黑漆大门,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在颤动着。
“救命啊!有没有人!”老妇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在这轻烟缭绕的山林间愈发凄厉贯耳,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门终于开了一条缝,一只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在门后一晃,然后便是少女清亮的声音:“有何贵干呀老太太?”
老妇一手捂着自己不断往外冒着血的伤口,一手就往门缝里胡乱抓去:“姑娘发发善心,救救我呀!”
“你有什么好救的呀?这种伤势必死无疑了啦!”少女在门后笑嘻嘻地道,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开开门,让我临死前也好喝口水!”老妇一时气结,片刻还是软下声音,苦苦哀求,言语间,不动声色地往门内挤。
“你会弄脏我的园子的。”少女如是说道,却忽然一下子拉开了门,那老妇没有准备,一头便栽了进去,老半天都没能直起身子,只能哀哀地哭着。老妇偷偷抬眼望向不远处那双精致的绣鞋,绣鞋的主人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要来搭把手的意思。
“姑娘,你好歹来扶我一把呀!”老妇尖利地喊叫道,那少女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直到她以为那女人不会来扶她时,少女却莲步轻移,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诺,起来吧。”
老妇眼中划过一道凶光,沉默地伸出手,那只手却是光滑细腻,丝毫不像是一个年逾七十的老妇人的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老妇袖中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少女洁白的脖颈上,少女却没有半分惊慌,仍是笑眯眯地道:“阿与,别演啦,我早看出来了。”
老妇一怔,忽然颓废地把匕首一扔,抹了一把脸道:“没意思,你总是能猜出来。”
少女的笑靥愈发明媚动人,她摸了摸“老妇”的头:“我没看出来,刚才诈你的。快去洗掉。”
那老妇低低应了一声,转身跑进屋内,一会儿便传来“哗哗”的水声。少女微微一笑,在原地蹲下,小心地拾起了匕首,对着阳光观察了一会儿,笑容渐渐冷凝下来。
水声戛然而止,少女将匕首放回原地,一脸心无芥蒂地望向朝自己跑来的少年。
楚玉白皙如玉的脸颊上还挂着剔透的水珠,衬得他神采飞扬。那精致的不像话的眉眼,仿佛是老天爷亲自取了笔细细画上去的,说不出的蛊惑人心。挺拔的鼻梁,分寸不差,给他平添一份英气。那薄唇上似乎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仿若初春满树云樱,叫人不自觉地想要吻上去。
少女看着楚玉,不由自主地笑了。
待楚玉到她面前,少女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蹲下身去捡起那把匕首。她随意打量了一眼,便握住刀刃倒递给了少年。楚玉把手上的水随意擦在了外袍上,用手接过匕首,在手上掂了掂,锋利的匕刃反射着冷冷的凶光,他颇为得意地道:“这可是在集市上买的上等货哦。”
“知道,真败家。”少女宠溺一笑,揉了揉楚玉的头,柔软的发丝触感温暖,她的一双眸子里却是晦暗不明。
“诺,放在我这也没用,你留着防身吧。”楚玉不动声色地避开少女在他头顶作乱的手,将匕首还给了她。
少女接过匕首,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下一刻,楚玉精致的五官骤然扭曲,他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后,仿佛忽然间被抽去了所有气力,软软地向后倒去,却跌入了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
少女半跪在地上,一手抱着楚玉,一手握住匕首的柄部。滚烫的鲜血从她的纤纤素手上流过,画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把下巴搁在少年肩上,他身上是她熟悉的香味,让人安心沉醉。
“阿与,”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个不开心的孩子,“连你也要背叛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