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
“从马槽底下找到的？你怎么不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唐姝娈神情激愤。
这两本书怎么看都是武学功法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从马槽底下找到。按照一般的套路的话，最起码要掉个悬崖发，现个山洞什么的。
周长安表示很无奈，自己这个店小二也太不好伺候了。整天被她吆五喝六的，总有一种她才是掌柜的错觉。
“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放在柜台下边吧。你不知道今天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吗？人家要是知道你有什么功法，说不定你小命不保。”
“原来你是担心我啊。”
“滚蛋。”唐姝娈被弄得满脸通红。
“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呗，反正我也不稀罕。”
“……”
这家伙总是这样子，心气大，什么都无所谓，别人眼里的无价之宝，对他来说还不如二两银子，该说他愚昧无知呢，还是与世无争？
“这两本书我先替你保管了，你别再对外人说起这事儿。”
周长安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外人？你不是外人？
她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都是自己给惯的。要是自己凶狠一点，严厉一点，这个店小二岂会如此猖狂，竟然敢骑在我头上。
周长安尝试露出凶恶的表情，但是被店小二抽了一下，然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瞧着他一副欠揍的模样，唐姝娈就越想越来气。从京城采购开始，自己就没少替这个傻子操心，他怎么就一点都不长进呢。
“你以后要是再敢对我凶，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周长安挠了挠头，不敢说话。
这姑娘怎么越来越凶了，记得刚见面的时候还挺温柔的啊。虽然那时候闹了点误会，但总归还是客客气气的。
现在倒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她成了主，自己反而成了客。
“这两天你最好小心一点，我觉得最应该注意的就是那个天残老人。长得就面目可憎，王燕也说他很凶残，江湖上凶名显赫。”
“是嘛，我倒觉得最可怕的是那个鲁大饼，凶神恶煞的模样看了就觉得渗人，被他瞧一眼就要打个哆嗦。”
“是你太没出息了，看看他身边的小姑娘吗，人家可是恬淡安静得很。”
“能一样么？他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不过要说安静，人家确实比你……哎呦，疼疼疼……”
唐姝娈看着揉耳朵的周长安，没好气地说：“总之一切小心为妙，要是那个什么天残老人想要你的招牌，你就给他，反正你也不在乎。”
“没门！这招牌不能给人！”
唐姝娈对他的反应有些愣神，心中暗自撺掇一番，眯着眼问到：“这招牌……是你仙子姐姐给的？”
“差不多。”
果然不出所料，可是唐姝娈却没什么猜中了的喜悦，反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随你。”
说完便径自离开了厨房，空留周长安站在那里揉耳朵。
……
周长安出了厨房，大堂里只剩下了王燕主仆，和鲁高义二人，严玉哲离开了，也没见着唐姝娈的身影，可能是回了卧房。
见众位客人坐在大堂了无事可做，他便开口询问是否要点什么吃食。
王燕开口问道：“你们店里有什么菜？”
“嗯……有黄瓜、萝卜、青菜……”
“停停停！”王德打断了他，“我家公子问的是什么菜式，不是有什么材料。”
“菜式？那就要看各位想吃什么了，我搭配着炒就是。”
王德：？？
这也能开客栈？
王燕道：“那就随便上几样吧。”
裴开阳也要了几个小炒，周长安得令回了厨房。
“公子，他们客栈连一样能叫出名的菜式都没有，有什么可吃的。”
裴开阳神闲自在地插话道：“食物不过是果腹之用，不论是什么菜式都是一样的。”
王德瞧了他一眼，“你们天枢院，还有这种清禅宗的禅理将就？”
“那倒不是，不过是修行得久了，就能看开一些东西。研习武学的最终目的是天道，想要的天道，岂能馋恋人欲？”
你也不过是四阶而已，干嘛搞得一副快要合道一般？王德暗自腹诽。
王燕想了一会儿说到：“裴兄，这世间真能有人达到七阶合道吗？”
“不知道，世人皆知武者修行共有七阶，可如今这世上最强也不过六阶而已，七阶可能真的只是传说吧。”
“古书中记载，千年以前合道者世间不可胜数，为何如今武学之道却如此凋敝？”
裴开阳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武道随着时间流逝，应该是越来越开阔的。毕竟有无数先贤开宗立派，传授法门，大道理当愈发精进才是，如今却恰好相反。”
“传说你们天枢院可窥天道？难道连你们也不清楚？”
裴开阳讪笑一下，“窥天道……我们天枢院记载中，确实有先祖曾窥得天道一隅，不过那位先祖可是七阶合道境的大贤者。如今天枢院连六阶武者都没有，如何窥天道？”
见到王燕若有所思，裴开阳说到：“你们玄意宗，开宗立派的时候，我们天枢院的祖师都还没出生呢。你们都不知道的话，就更不用说我们了。”
王燕摇了摇头，“玄意宗虽然比天枢院历史悠久，但占星卜算之道却远不如天枢院，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
裴开阳对王燕这番话有些诧异，郑重地冲他拱了拱手，“王兄弟小小年纪，尽然能摒弃门户之见，这样评价一个魔门，当真令裴开阳刮目想开。”
“裴兄高风亮节，自由洒脱，不为俗世扰，当为我辈开模。”王燕回礼。
王燕年十九，二阶；裴开阳年二十六，四阶。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天资聪慧之辈，这番交谈之中，一个重礼，一个洒脱，虽门派不同，但却有惺惺相惜的味道。
门派之见有时就像一座山，无论如何撩拨，都挪不开它。就像月阳派和自然门一样，花骨柔和鲁高义没有明面上的矛盾，却因为门派暗自较劲。
他们两者还都是魔门，武学之道都是比较邪性的。再观如今王燕与裴开阳，两人一正一邪，却都能摒弃偏见，以诚相待，实在难能可贵。
“既然王兄弟如此豁达，不如将唐姑娘让给在下如何？”
还没说几句，裴开阳又开始没有正形了。
王燕摇头晃脑地笑了笑，“既然裴兄如此中意唐姑娘，为何不直接与她说，却要我来相让。”
“王兄弟资质强劲，又长得俊俏不凡，我怕那唐姑娘被你勾了去，连正眼都不看我。”
你能好好说话吗。
对于王燕这么重视礼数的世家公子来说，裴开阳的这番话实在有些轻浮了，他只能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德见公子不说话，开口道：“我看裴大哥担心我家公子都是其次，不如小心那个周长安。”
裴开阳和王燕同时看向王德。
“干……干嘛？”
王燕用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就你话多。”
王德摸了摸脑袋，很是委屈，嘴里怯生生地问：“娘……公子不会是真的看上了唐姑娘了吧。”
“想什么呢，我现在只不过是想和王姑娘交个朋友而已。”
“现在？”
王燕瞪了他一眼，王德再也不敢说话。
这一幕看在裴开阳眼里，颇有些别样的趣味，两人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恋人？这王德莫非是个女子？裴开阳不禁打量起这个小厮。
看见裴开阳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王德下意识想要去护住胸口，但动作一滞，立刻恢复了正常。
不过裴开阳已经从他的神态里捕捉到了足够的信息，旋即笑出了声。
“王兄弟不愧是风流人物啊，身边的小厮都如此俊俏。”
王德暗叫不好，这裴开阳定是发现了自己是女儿身。
“裴兄谬赞，裴兄也同样神貌俊朗。”王燕不缓不急地开口说。
裴开阳笑了笑，接着靠近一些，避人耳目似的小声道：“放心吧，王兄弟，我不会乱说什么的。”
嗯，裴开阳，随性不羁，却从来都不放纵随意，确实是一个可交之辈。
“不过王兄弟既然已有娇美妻子，便不要再和我争唐姑娘如何？”
王燕顿时羞恼不已。
呸，登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