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那幅画,钟聚回到了卧室,刚推门进去,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回来了?”
钟聚吓了一跳,一转身就看见,李墨斜倚在门后,双手环胸,眼神透露出一股算计,看的他头皮发麻,当李墨的眼神转移到钟聚身后的画的时候,钟聚竟然条件反射的挡了一下,一股奇怪的氛围在二人中间蔓延,像极了正妻捉奸,寻找蛛丝马迹的现场。
李墨看起来丝毫没明白这点,径直走向那副画,“安念鱼画的?”
“嗯。”钟聚点头,几乎没有为李墨的一猜即中而感到惊讶,李墨对人心的揣度一直在进化,现在几乎看什么都是一针见血。
“安念鱼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会长新上任比较忙,就让他来了。”
李墨的回答有些话里有话,“他是这样说的?”
“怎么了?”
“没什么,以后晚饭不要吃两顿,容易把脑子堵住。”
撂下这句话,在钟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墨已经走出房间。其实,李墨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起来,钟聚还真的感觉到了撑。
李墨和安念鱼见面虽然没有到见面就掐的地步,但是言语之间字字诛心,偏偏两人脸上还是微笑,诡异的气氛每每让钟聚插话插不上,沉默也躺枪。
刚想休息一下,就有侍者传话,钟聚这才想起今天晚上还有舞会,供各位来宾彼此熟悉,以便于后天的会议,大家能彼此叫得出名字,钟聚拿出林野给他的衣服换好,便去了。
酒水映灯,香槟倩影一派祥和,钟聚前脚刚进去,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环顾四周,却没看见李墨的身影,钟聚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缓缓喝酒,装作看不见别人的视线。
没过一会,就有人上前,“林野?”
看来是个用排查法锁定他的人,而且对林野不甚熟悉,这说明此人入行不久,亦或是不够大牌,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值得深交,思及此,钟聚抬头一笑,“我是林野的跟班,钟聚。”
“哦!那个保卫队的队长。”
钟聚点头,对方立马夸赞道:“林队长麾下真是人才辈出啊!”
经过那么久,钟聚对这种夸奖已经不感冒,闻言只是客气的道谢,就借口走开,装模作样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安念鱼与李墨并肩从他面前走过,钟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忙跟上去。
“黑麟阁会的新主是谁?”两人在走廊转角停下,李墨问道。
“你我心知肚明。”
随即而来的是长久的安静,听墙角的钟聚自然看不到,两人的眼神厮杀。
“柳深呢?”李墨的声音再次传来。
钟聚竖起耳朵听到,安念鱼回答:“你一会儿自然能看到。”
钟聚心里一惊,柳深也在这里,刚惊讶完,安念鱼就走出来,与钟聚面对面相撞,“哥哥?”
“啊,我…”被抓个正着,根本没法解释。
好在安念鱼也没计较这些,只是轻描淡写的问,“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柳深也来这是不是?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钟聚愤愤然接话,连同李墨一起拉过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钟聚又说:“董悦说她不能解毒,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抓住柳深,让他交出解药。“
“哥哥,柳深出逃之后,去了云南,那里有他的底牌,所以才会在邀请名单里,我们不能这样。”
李墨无言点头,“安队长一定自有办法吧?”
钟聚听着这话有些刺耳,只是无奈的看向安念鱼,希望他不要计较。
果然,“三个月不吃解药才会死,我这些年在他眼皮子底下,攒了一些,暂时不碍事的。”安念鱼宽慰一笑。
“所以你经常三个月吃一次?”那另外不吃解药的两个月,要多疼啊?钟聚皱起眉头,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三人各怀心事之际,不远处谈笑之声,传了过来,入耳的柳深二字,让钟聚不自觉握紧拳头。
再次回到主会场的时候,柳深往钟聚这边淡淡扫了一眼,随即像是每看到他一样,继续和别人谈笑风生。
钟聚直到现在才看清,这趟浑水有多深,没说什么,或者是什么都不想说,转身离开了会场,在四楼的走廊转悠,一个一个房间窥探,最终锁定了柳深的房间。
静静在黑暗笼罩的角落里等待,钟聚并不担心联络各方的问题,那些八面玲珑的事对于李墨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深处终于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开门声,过了一会儿,钟聚终于等到他想听到的那声开门的声音,从阴影里走出来,“柳深。”
柳深正对着这个方向,好像早知他会来,“钟队长,许久不见。”
钟聚没说话,因为安念鱼就站在柳深的身边,“小鱼,你…?”
他的意思是,如果安念鱼想自己解决,自己可以帮忙。
但安念鱼完全没有要让他帮忙的意思,只是笑着说,“哥哥,你回去休息吧。”随即和柳深一同进门,反锁的脆响在钟聚心中回荡好几番。
相比之下,房内的柳深就显得轻松许多,“你这样,不怕你哥哥生气吗?”
安念鱼莞尔,淡淡道:“解药我已经拿到了。”
柳深果然目光一凌,面色结霜,“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鹿时再笨也知道,毒药是唯一一个可以控制安念鱼的东西,也是他重回总部唯一的希望,绝不会轻易给他。
“我不是喜欢用刑的人。”安念鱼缓缓踱步,声音如云漂泊,走到他身边,低头附耳轻轻道:“因为林野。”
柳深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你们真的在合作?”亏他以为安念鱼趁虚而入的可能性更大,反而不觉得林野会和安念鱼这种人合作。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安念鱼继续道:“林野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你死,如何不能接受我的建议?在白鹿时心里,林野终究是比你重要的。”
“他人在哪儿?”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纠结伤心,柳深更担心的是安念鱼过河拆桥,伤害到白鹿时。
“人人都说你没有弱点,我却不以为然,你的弱点我触手可得。”安念鱼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容,总算回答柳深的问题,“他还活着,不过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就看你的了。”
“你不会杀他。”柳深的语气充满笃定。
“为何不会?”
“林野不会让你杀他,而且他对你有用。”
安念鱼揶揄,怎么所有人都认为,他想要的是那块破石头,称霸天下这种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使哪天真的有兴趣,也是图个好玩罢了。
“我让你做的,只是很简单的事。”安念鱼神色认真,“再说我可是帮了你呀!”
从前的白鹿时自觉愧对林野,才会对他百般偏袒,但现在,过往恩怨已经扯平,白鹿时断然不会再偏向林野。
柳深闻言冷笑都笑不出来,他确实期盼白鹿时能不偏袒林野,但现在,自己连见他一面都难,又谈何其他。
“直说吧。”
“融合实验室,白鹿时一直在那里等你,我知道林野一定会去那里,你们相互残杀正是我喜闻乐见的,白鹿时究竟被谁带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融合实验室,一直是黑麟阁会的重地,白鹿时曾在那里建立过临时避难所,只要他不出来,没有人能抓他出来,看来白鹿时是找准时机躲了进去,想到这里,柳深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虽知道安念鱼打得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如意算盘,但柳深知道自己只能听从,但是,“你不要原石吗?”
“我对那块破石头不感兴趣。”
只是如果得到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也不是不可以,与天下群雄争上一争。
商谈结束,安念鱼走出门,就见钟聚定定的站在门前,见他出来立马回神,“小鱼?怎么样了?”
安念鱼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哥哥不必担心,林叔叔已经让白叔叔做解药了。”
“你已经没事了,怎么不告诉我?”钟聚跟上去。
“只有我生病,哥哥才会愿意关心我,陪着我,所以……”安念鱼委屈巴巴的双眼泛起泪花,语气又软又糯,弄得钟聚完全生不起来气。
“你不生病我也会陪你的。”
安念鱼奶凶奶凶的反驳,“才不是,我病好了,你肯定眼里只有李哥。”
“不是啊!”钟聚没法解释,只能干巴巴的否认。
“你当年没有带我走,上一次也没有来找我,即使是现在,如果没有偶遇,你也一定不会来找我。”安念鱼打开房门,背对着钟聚,已经有了哭腔。
第一句和第三句,钟聚都无法反驳,可是,“上一次你跑掉,我一直在找你。”
看他还是不转身,钟聚又说:“小鱼,哥哥当初不带你,是认为总部比外面安全,这一次,我不知道你要来呀。”
好言好语的安慰,安念鱼终于在进屋时,给钟聚留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