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朝外看去,他们还真看到苏染过来了!
她是和袁先生一起来的,还有宋贞,她被村子里两个年轻人给用竹椅抬过来的,两边还跟着照料她的两个妇人。还有现在在苏家干活的一个年轻人,他却是五花大绑的,被秋姐儿的男人亮哥儿给提过来的。
一看这阵仗,刚围观完一场好戏的百姓们就又开始兴致勃勃了。
县太爷见状,他却在心里大叫——这还有完没完了?弟弟的事刚办完,姐姐又来了。而且看样子,接下来分明又是一场大好戏!
好戏的确人人都爱看,可是一口气连上这么多场,还非得让自己主持大局,他年岁大了,身子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啊!
可是,他再怎么在心里嚎叫也没用了。
眼看苏染他们过来,围观的百姓们连忙又往两边让了开去。
苏染和袁先生一起带着宋贞到了大堂门口,袁先生施施然冲着前头一礼:“县太爷,昨晚上我们抓住了一个私闯进女子闺房的小偷,可是他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那女子的男人,女子自己却不承认。我们思来想去,怎么也拿不定主意,现在也就只能带着人过来,请县太爷您帮忙评判一下了。”
这女子,当然就是宋贞。私会宋贞的男人,赫然就是这个年轻人了。
苏全刚才勉强洗掉了被甩到他身上的罪名哩,结果现在奸夫就出现了?这是不是太巧合了点?有人心里暗想。
知县心里也不停的摇头——阴谋啊,都是阴谋!这一家子分明是设了个连环计,弟弟在这里对付陈老爷和这群秀才们,姐姐去管那对奸夫****的事。分工明确,双管齐下,现在这成果就体现出来了!
这一家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本来心里就已经对苏全生出来几分钦佩敬畏的心理。现在再见到大张旗鼓赶过来的苏染几个人,他的心肝又不禁一颤,之前那点幽怨的小心思当然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知县连忙清清嗓子,又摆出一副刚正无私的模样来。“既然如此,那就把人抬进来吧!”
全哥儿的案子已经审完了,公堂上的这些人自然要退下。那些秀才们一听说没自己的事了,赶紧就告辞一溜烟跑出去老远。陈老爷踌躇一会,也干脆告辞了——既然都已经敢带着人过来见县太爷了,那就说明这次他们是有十足的把握。既然这样,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找烦恼而已。与其这样,他还不如赶紧回去,再布置布置后续的事情。
因此,公堂上刚刚挤挤挨挨的人群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苏染他们一家子,以及宋贞还有那个年轻人。
县太爷抬起麻木的手又拍了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县太爷,草民陈广,现在是李二家里的长工。”下头的年轻人赶紧乖乖报上名字。
“嗯,陈广,现在你都被人给活捉了,那就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本县也能让你少吃些苦头。”县太爷凉凉说。
陈广赶紧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县太爷,草民知罪!草民知罪了!都怪草民一时贪心,才会想出那样的主意。草民现在已经知错了,还请您不要责怪贞姐儿,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贞姐儿没关系,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你想的什么主意?”县太爷忙问。
陈广张嘴要说,不想旁边的宋贞猛地开口:“陈广,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难道就因为他们姓苏的给你钱,你就能随便污蔑别人了吗?县太爷,我也要告,我告这个陈广他污蔑我!”
“贞姐儿!”陈广听了这话,他却只是无奈的叫了声,“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又干嘛还要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爹,我只想咱们一家子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了!什么做秀才儿子,以后让他也当秀才,我不在乎!再说了,他们不也说了吗,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他们都不会追究,他们还会给咱们二十两银子,这钱足够咱们去做个小生意,过上好日子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的孩子和你没关系,我也不想和你一起过日子!”宋贞冷冷反驳。
“贞姐儿,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好,可是现在咱们都已经被他们给发现了,你又干嘛还不承认?苏全这些日子的表现你也都看到了,他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孩子。他现在又变得这么可怕,我是真担心你和孩子要真跟了他,也没有好下场啊!既然这样,咱们干嘛要冒这个险?你还是跟我走吧,咱们一家子一起过咱们的小日子不是挺好的吗?”陈广继续耐心的劝。
宋贞却都不看他。“我不知道是谁教了你这些东西,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我的孩子也不会叫你爹。县太爷,请您明断,这个陈广他疯了,您赶紧把他给赶出去吧!”
说了这半天,宋贞都死活不承认,陈广也着急了。他急得满脸通红:“我没疯!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你忘了吗?从你进了李家开始,你出去干活的时候咱们就老碰到。我还帮你打了好多次水,担了好几捆柴火。后来就是在三个多月前的晚上,我听到哭声,走过去才发现是你。你和我哭诉说从小一直被你爹娘虐待,现在好容易过上平稳的日子了,结果却是给人做奴婢,你心里还是难受。我劝了你半天,结果你就倒进我怀里了,后来我就把你带回了我屋里……后来,你还去了我屋里几次,这个孩子就是那几次有的!”
“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宋贞立马也急得哭了,“陈广,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没有得罪过你啊!”
“我……”陈广被噎得说不出话。
宋贞瞬时哭得伤心得不得了。
她本就瘦弱,这段时间因为断手断脚的缘故,更是吃不好睡不好,人显得更消瘦了。现在这么当众哭起来,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真叫人心疼得不行。
原本听着陈广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辞,外头的人都已经认定这两个人就是苟合了后打算把孩子栽赃在苏全头上的。可是再看看宋贞极力反驳、到最后都委屈得哭出来了的小模样,他们内心又开始动摇了。
要陈广说的是真的话,她不至于一点心虚的表现都没有吧?
苏染见了眼前的情形,她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陈广,既然你说这个孩子是你的,那么你敢不敢等这个孩子生下后滴血认亲?”
“我敢!”陈广立即点头。
如此坚决果敢的应答,瞬息又把大家伙的心思给掰得偏移到了他这边一点。
宋贞继续哭着,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双眼肿的跟只桃子似的,嘴里不住的哀嚎:“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我?难道就因为我骂过你比不上苏全吗?那也是因为你想占我便宜,我才随口一说的啊!结果你就这样报复我,你好狠心!”
陈广见状,他脸色也变得十分的尴尬。
这两个人各执一词,都坚持自己说的是事实,而且一个说得言之凿凿,一个哭得情真意切,到底谁真谁假?别说外头的围观百姓们,就连县太爷自己都开始头疼了。
这个时候,就见袁先生又施施然站了出来。“其实,我有一个法子,可以验出来他们谁说的是真话,还请县太爷准许我一试。”
“好好好,你试!”县太爷赶紧点头。
袁先生就回头冲陈广一笑:“其实滴血认亲根本不用等到孩子生下来的。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三个多月了,差不多也快成型了。咱们这就用药把这孩子给打下来,直接和你验不就行了?只要验明孩子是你的,那二十两银子我们照送!”
宋贞听了,她脸上就浮现出一抹解脱之色。
陈广的脸却白得更厉害了。
“不不不,不用了!”他赶紧摆手,“这孩子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刚才是我在说谎,请县太爷您严惩我吧,您千万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很好。”
见状,袁先生满意的点点头,就回头冲县太爷拱手一礼。“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还请县太爷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