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宁与卿北久纵身越过另一处房顶。
激烈的运动一直不停的撕扯卿北久的伤口,他的步伐渐渐放缓,胸口大幅的起伏不断。
他弯下腰,用铁杵支撑着,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吃力的往前挪步,
紧咬着牙关,向前吼道:“少主,属下怕是不成了,你先走吧,我还能挡他们一会。”
眼见着有几个黑色的身影逐步追近。
卿北久深吸口气,急转过身子,左一锤又一杵的将来人掀翻下屋顶。
他的背后被一个力量拉扯住,转身一瞧仍是萧允宁。
卿北久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少主,您怎么还在……”
“我说过的话,你每一句都给我记心里去。要走一起走,没有两个人来,一个人回的道理。”
萧允宁钻入卿北久胳肢窝下,架起卿北久往前冲。
他十六岁的身体,力量也够了,虽说卿北久的体魄魁梧,可带着他走还是没问题的。
眼见着两人就快接近外墙,
萧允宁用眼角瞥了眼下方,恰巧是送他们来的马车所停的位置。
他内心大喜,刚想拽着卿北久往下跳去。
嗖嗖——
又从下方窜上来两人,一前一后将他们夹击。
其中一人指着卿北久说道:“呵!进来了就别想走!你本来有机会逃跑的!”竟然是个耳熟的声音。
卿北久弓着身子,抬眉狠狠的看向对方,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上前,甩着手里的铁杵,猛的击向说话的黑衣人。
差了分毫,并未击打到对方。
卿北久也并未继续攻击,而是选择退回萧允宁身边。
萧允宁这才领会卿北久刚才一击的目的,
黑衣人的遮面被铁杵掀开,露出了对方的真面目。
云雾恰好散开,在略显苍白的月光下,是一张令人熟悉而又瘆人的脸——吴有才!
而萧允宁相信,站在他们眼前的吴有才并非之前洞中的那具尸体,而是来接他们的吴有才。
卿北久喘着粗气,艰难的说道:“哼,没想到你诈死。”
“吴有才”低垂着脑袋,上半身止不住的发抖,喉咙中发出刺耳的笑声,
随后他往后仰去,大笑了起来。
笑罢,他邪气的勾起一边的嘴角,提起剑指着卿北久说到:“使者大人。”
随后,他又将剑尖指向萧允宁说道:“小侍卫?”
“不,四殿下萧允宁,你们今天落在我腾奇手里,真是老天爷开眼!哈哈哈哈!”
他又朝着另一边的黑衣人说道:“这个可以杀了,四殿下最好是活捉,如此也算一个筹码。”
另一边的黑衣人点头应承。
萧允宁靠着卿北久,不时的关注着两边的动向,并对卿北久说道:
“此时,不要与他们硬刚,若有机会,我们一起往那边跳下去,听明白了吗?”
“少主,恐怕这家伙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我不管!卿北久听令,我数到三,你就往下跳,听明白了吗?!”
萧允宁的命令不容置喙,卿北久只得服从的点头。
说罢,萧允宁缓缓的将小弯刀收回刀鞘,并插回自己的腰间,并把手摸向背后。
腾奇见萧允宁的举动,又大笑起来,悠悠道:“看来四殿下是放弃抵抗了?对嘛,就应该这样,明知逃不掉的话,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可少吃点苦头。”
萧允宁咧开嘴,双眼射出冷冽的寒光:“束手就擒?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这几个字在我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砰——!”两声巨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从他们所在的屋顶上闪现两道火光,
围攻他们的两人,腾奇应声直挺挺向后倒下,另一人先是捂住了左大腿,随后也支撑不住的跌倒,并滚落下屋檐。
“啪——!”的摔落下去,没了身影。
萧允宁淡淡的看着手中仍冒着青烟的铜管枪,并对着管口吹了口气,轻呲道:
“哼,跟我横?你以为你是帝王蟹?”
“嘶……”卿北久们吭一声,说道,“少主厉害啊,什么暗器如此犀利?!”
“先撤了再说,走,跳!”萧允宁拎着卿北久的臂膀,
与其一起纵身往下跳去。
他们先坠落在车顶,奈何两人的重量,加自由落体的重力加速度,将车顶砸了个窟窿。
萧允宁生怕卿北久的伤口由于再次下坠的冲击,而造成二次伤害,于是在空中一个转身,抱住卿北久的腰间,自己先背对着车厢坠了下去,卿北久恰好可以用他的身子做个缓冲。
“唔——”受到压迫的萧允宁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响。
卿北久忙挣扎着起身,可用劲不对又跌了下去,
“唔——”萧允宁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属下这就滚走。”卿北久赔着不是忙奋力滚向一旁,
萧允宁这才得以解脱出来。
他并未对此抱怨,并且顺手从挂袋中掏出一个小罐子丢给了卿北久,并嘱咐道:“在伤口上敷一点止血,我去驾车。”
说着他便从窗口钻了出去。
“啪——!”
“驾!”随着萧允宁的一声高喝,马匹嘶鸣着奔跑起来。
速度有些快,所以车厢被震的左右晃动,
卿北久在伤口上撒了点萧允宁给的药粉,再撕了半截衣摆,扯成布条后随意的在伤口上绑了两圈,再用手紧紧按压在上面。
虽然药粉刺激性很大,加之伤口很深,疼痛感让卿北久失了血色,苍白的唇瓣干裂开来,他的额头不断的滴下汗水。
不过这么按了一会,果然至少血是止住了,
身子有些发冷的卿北久再也抵挡不住晕眩的来袭,合上双目睡了过去。
萧允宁策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前,不远处,却发现城门已经紧闭,恐怕用马车出不了城。
他将马车调了个头,暂时隐入一侧的暗巷中。
萧允宁侧身敲了敲车壁,双眼警觉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久叔,久叔,恐怕我们要找个地方藏匿一晚。久叔,久叔?……”
未得到卿北久的回复,萧允宁心中一紧,反身钻回了车厢。
看卿北久合着眼睛平静的躺着,他更是一怔。
他伸出一指探了探卿北久的鼻息,喘出一口大气:“我去,我以为又要上演一遍,送你上西天的剧本呢,还好还有气。”
现在,他们还没脱离危险,
即便不忍心将刚睡的卿北久唤醒,萧允宁却必须这么做。
他摇了摇卿北久的肩膀,并拍打着他的脸颊,呼唤道:“久叔,久叔……”
卿北久总算吃力的睁开双眼,气虚的回道:“少主,到哪了?”
“还在凉州城,城门关上了。”
这个回答让卿北久立马精神大振,他艰难的支撑起上半身,斜倚在车壁上:“少主,我们必须离开这辆车。”
“我知道,所以把你叫醒。”萧允宁将卿北久架了起来,钻出车厢,跃了下去。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随着卿北久说道:“我在来的路上发现一个可以暂避的地方,我们去那待到城门开放。”
“少主,你看!”卿北久惊叹着朝远方举起一手。
萧允宁顺着他所指看去,只见府衙方向冒起熊熊火光,他们居然烧了凉州府衙!
这下不但可以毁尸灭迹,更能充分引起人们的注意,其中还有真主吴有才一家的尸体,幸而他机智带了其中三本证据出来,
不管如此,查一些蛛丝马迹也是绰绰有余了。
现在那个方向肯定乱套了,萧允宁忽然灵机一动,对卿北久低声道:“我们回去。”
“哈?!”卿北久咋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