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上落定的萧允宁微笑着举起了右手。
银色的光芒特别刺眼,一顶头盔正明晃晃的悬在萧允宁的右手上。
头盔上朱红色的盔缨在寒风中飘扬。
袁隆的脸色铁青,骑在马上呆若木鸡,久久不能言语。
他身后的方阵先是静默了一会,
有一人忽然说道:“将军,他使诈,这能作数!”
此话一出,众人也纷纷附和道:
“对,昆仑使诈!”
“不作数,不作数!”
“将军不可被此等小人煞了威风,不如开战吧!”
萧允宁放下头盔,用手指理着盔缨,并牵马向袁隆行去。
袁隆的眼睛瞪的浑圆,细密的雪珠沾在他的睫毛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将军!杀了这个小人献祭吧!”
“对!”
“对!杀了他!”
袁隆一抬手“都给我住嘴!”方阵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低沉的声音在此时略显苍白。
萧允宁理顺了纷乱的盔缨,并双手递向袁隆,俯首道:“袁将军承让。”
袁隆并未接过头盔,反而用手一抵,厉声道:“丢了的东西,便不再拿回!”
他对着马腹一夹,策马返回了方阵。
萧允宁耸了耸肩,将头盔套在了马头上,并拍了拍马脖子,说道:“袁将军,这下你可自愿撤军?”
袁隆并背对着萧允宁一拱手,说道:“袁某愿赌服输!”
萧允宁微微一笑,往前两步,继续说道:“袁将军,四殿下也托在下带话给您与北梁帝。”
袁隆这才折转马匹,正对萧允宁说道:“何话?”
萧允宁拱手过肩,恭敬的说道:“四殿下要在昆仑以尽孝道,为期三年,三年后自然会前往北梁盛京。”
袁隆一怔,眼珠一转道:“此话当真?”
萧允宁点头道:“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袁隆拱手道:“好!袁某谢过。”
说罢,他一夹马腹,招手喝道:“走!撤军!”
可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一拱手问道:“小兄弟,袁某还有一事要问。”
萧允宁大气道:“袁将军请讲。”
“方才那发出砰一声打掉末将头盔的东西叫什么?”
萧允宁怔了怔,顿时恍然大悟的举起手中的器具摇了摇:“袁将军指的是这个?”
“正是!”
“它啊……它叫手枪。”
“手……枪?”袁隆似懂非懂的歪着脑袋不置可否,须臾他甩了甩头,说道,“多谢小兄弟告知。”
说罢,他便扬尘而去。
方阵内的士兵们也都纷纷叹气,随着袁隆撤了回去。
尚在原地的萧允宁,望着越离越远的尘嚣,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顺手抹了抹额头早已沁出的汗珠。
他先是冷笑了几声,随后竟放声大笑起来。
仇进见北梁军真的撤军了,便策马奔袭至萧允宁身旁。
“少主,您受累了!属下拜服!”
萧允宁喘着粗气,揉着笑抽搐的脸,对着仇进说道:“进叔叔,你可别抬举我了,走,回去吧。”
“是!”
仇进牵起了萧允宁的马匹。
城楼上吹响了鸣金收兵的号角,洪亮的号角声传至四面八方,重重的清虚关大门又重新关上。
南宫信看在眼里,百感交集,他见仇进带着萧允宁走进城门,迫不及待的从城楼上跑了下去。
萧允宁一下跨下马,便被一股力量举了起来。
南宫信让萧允宁坐在肩头,并大踏步的朝着池天的军队所在走去。
他大声的炫耀着:“瞧瞧,瞧瞧!这是我南宫信的孙儿!这是我南宫信的孙儿!哈哈哈哈!”
池天身后的军队高举着手,整齐划一有节奏的发出“哦——!”的呐喊声,仿佛在为萧允宁喝彩。
池天也躬身行礼道:“小殿下的策略真是让末将大开眼界。”
忽然,身后的人都纷纷退开,并跪拜在地。
有人高喊道:“昆仑王驾到!”“昆仑王驾到!”
萧允宁急急的拍着南宫信的手臂说道:“祖父,陛下来了。”
南宫信放下萧允宁,收起笑容,即刻站在一旁恭敬行礼,恭候昆仑王。
萧允宁则躲去了南宫信身后,站在那等候昆仑王的到来。
昆仑王一路走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昆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昆仑王行至南宫信面前才停下。
南宫信单膝跪地道:“陛下。”
昆仑王缓缓点头道:“免礼。”
“孤关心战事,因此来阵前看看。”
南宫信将萧允宁从身后拉出,捏着他肩头,一脸自豪的说道:“陛下,这次是我孙儿的功劳。”
昆仑王瞥了眼萧允宁,淡淡道:“孤早有预料,果然是个机敏的孩子,做到了不折损一兵一卒平息此事。”
萧允宁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定定的看着昆仑王,说道:“那陛下可有什么赏赐吗?”
南宫信插嘴道:“欸,此乃家事,已经叨扰陛下,怎可厚脸要什么赏赐。”
昆仑王浅笑道:“直言不讳,有胆有识!是该赏!”
“曾能。”
“在,陛下。”曾能小碎步了几步,躬身凑了上来。
昆仑王吩咐道:“南宫翊督战有功,赏黄金五千,宝驹一匹。”
萧允宁往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南宫翊多谢陛下赏赐。”
曾能又挪到了萧允宁身边,伸出手招了招,并低声说道:“虎符可以还来了。”
“什么?”萧允宁故技重施的装聋作哑。
曾能稍稍提高点音量说道:“陛下的虎符。”
萧允宁点着头说道:“哦~……听不清。”
曾能被提起的心又瞬间坠落,轻声咕哝道:“你这孩子别不知好歹,赶紧交出来。”
“曾能。”一旁的昆仑王沉声说道。
曾能立马堆起小脸俯身道:“奴婢在。”
“好生说话,要懂尊卑。”
曾能脸上一紧,立马瑟瑟的边掌嘴,边说道:“是……是……陛下……奴婢嘴欠。”
随即,昆仑王威严的对着萧允宁说道:“翊儿啊。”
萧允宁谦恭道:“侄儿在。”
“虎符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孤只是借你一用,并非给你个玩具玩耍,尽快交于曾能吧。”
南宫信从旁督促道:“翊儿,快,交出虎符。”
萧允宁这才讪笑着从衣襟里取出虎符,在曾能面前晃了晃。
曾能两次都没抓着。
最后昆仑王轻咳了几下,萧允宁才松开手。
曾能吓得赶紧摊平双手接虎符,差点一个没站稳跌将出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又立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说道:“陛下息怒,奴婢失态,奴婢该死。”
昆仑王并未理会:“定王,不如随孤回宫,孤很想听听你们是怎么不费一兵一卒让北梁军甘心退兵的。”
“是,陛下。”
说罢,昆仑王与南宫信一前一后从人群中离开。
萧允宁经过曾能的时候,嬉笑着说:“起来吧,陛下都走了,还不赶紧追上去伺候。再躺尸在此,小心陛下真剁了你的脑袋。”
“你!”曾能速速起身,迈着小碎步拼命的追,还边喊着,“陛下起驾回宫,陛下起驾回宫。”
萧允宁受到昆仑王的厚待,得以与昆仑王、南宫信同坐一车。
一路上就已经开说自己如何不战而胜的,萧允宁自然加油添醋,说的眉飞色舞。
由于南宫信也未亲身经历,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在密道口候着的卿北久接到仇进通报才知晓北梁军已然暂时退至营地。
袁隆并未失信,北梁的五万军队果然于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营地,开始撤军。
萧允宁颇为得意的擦着自己的手枪,还时不时的拿起来对着远处瞄准。
没想到自己按照那本奇书里打造的防身武器还真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