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阵密集稀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允宁被不断的颠簸所震醒,他睁开双眼,视线极为模糊,隐约间自己像是在一个透着光的容器里。
“不对啊,我不是在学校图书馆看电子书吗?”
萧允宁纳闷着,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装着他的容器依然在不断的颠簸,震的他简直翻江倒海,快要呕吐。
萧允宁透过偶尔射入的昏暗光线,抬起手看了看,咦?!我的拳头这~么小的吗?
忽然,他所在的容器不再颠簸。
须臾,那容器却被毫无预警的“砰”一下放在地上。
萧允宁头顶的容器盖子被掀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朝里看他,
检查了一遍他的情况后,又盖回了容器盖子。
萧允宁隐约听闻容器外传来闷闷的说话声。
“小殿下如何?”
“属下方才检查过,小殿下无碍。”
“一路南下,誓死保卫小殿下安危,不得有误!”
“是!”
这句回应,听着像是好几个人发出的。
萧允宁越发纳闷,这是怎么了?
小殿下?誓死?还一路南下?
他不过是陪兄弟复习的间隙看个小说罢了,这是闹哪样啊?
喂——!蒙面大哥,既然我是小殿下,
你倒是悠着点啊,一直晃,你这殿下怕不是要被你晃死在“容器”里了。
萧允宁无力的用小拳拳捶打着自己身处的“容器”。
不经意的被容器的毛边刺了一下,他这才感觉,用来装他的东西八成是个竹楼。
嗯?《庆余年》?难道他成了小说人物了?
莫非带着他的人是五竹叔?
不对啊,五竹叔是个蒙眼睛的,刚才那货明明蒙的是脸,那绿豆般的小眼睛可亮的很呢。
萧允宁从各方面的细节分析自己所在的情况,
他,可能是穿越了,这个百分之八十肯定。
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这个盖章确认,毕竟连大宝贝都变小弟弟了,真是欲哭无泪。
他,现在是在逃难,这个基本确定。
正在他快要得出结论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激烈的金属撞击声。
他所在的竹楼开始剧烈的晃动,甚至偶尔会直接来个180度的倾斜,
他的小脑袋瓜子时不时的会与竹楼的盖子来个亲密接触,擦掉一点小嫩皮,
幸而婴儿的末梢神经还未发育完全,疼痛感并不强烈。
不过对此状况有些恼怒的萧允宁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而外头人听见的不过是一个细小而柔弱的婴儿啼哭声。
“所有人听着,宁可错杀,不留活口,竹楼里的也不能放过。”
这一声号令可把萧允宁吓得不轻。
怎么滴?自己这刚穿越,就又要面临重生了?
“幸福”未免来的太突然了吧!能不能不要死啊!
背着他的男人忽然一声呼喝:“所有人散开!”
声音刚落,萧允宁感觉随着竹楼一起腾空而起,并且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后,才被稳住。
“保护好他!我来垫后!跑!”原先背着他的男人声音较远,似乎是把他交给了别人。
又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渐渐远去。
“给我追!”
一阵强烈的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萧允宁震惊着:“卧槽,你们犯规啊,护着我的都是人力,你们这用交通工具,是人干事?”
“前面是悬崖怎么办?!”他身边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背着他的人停下了脚步,改成缓步移动。
缓慢的马蹄声昭示着身后的追兵也已追来。
萧允宁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着:
“被砍死也是死,跳崖也是死,若是那几个护卫有点能耐的话,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他还是个宝宝,他能怎么办?”
正在他选择困难症爆发之时,一声巨吼震的他几乎丧失意志。
“跳!”
等等——这是要自杀?
卧槽,我觉得你们还能打一下看看,我觉得我还能救一下啊,喂!
萧允宁在竹楼里一阵扑腾,可仍是徒然。
他感觉到了自己自由落体时,心中产生的那种起伏感,有点怅然,也有点刺激。
他外壳套着个竹楼,或许有点缓冲,从物理学概念上来说,这样可以从百分之百必死,
转换成95%的概率,哪怕有1%的概率不死,他就能获得新生。
可下一秒,他马上为此表示后悔,因为竹楼受到跌落的冲击,散开了——对,它散开了!豆腐渣质量竹楼!
他那弱小、无助的身体整个的从竹楼里翻滚了出来,
腾在空中,此刻的他像极了从天而降的小金童,只不过是头朝下而已。
他用模糊不清的小眼睛俯视下方,
下方丛林密布,薄雾缭绕,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
萧允宁不禁心中怒吼道:
“那个说好誓死保护小殿下的人,你出来,绝对不打死你,你倒是找几个靠谱的护卫啊,我太阳。”
刚念及此,咕咚——啪,他停止了坠落。
“咦?”萧允宁心中一喜,他立马朝身下摸索,原来自己是被挂在一颗从岩壁里钻出的“树坚强”的分叉上。
山风冷冽,高处不胜寒,仅穿了一身婴儿薄衫的萧允宁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他现在不能喊,他要装死,他抬头发现自己并没有摔下多远,
而那些带着他的护卫不知如何了,他也无暇顾及。
从悬崖顶探出几个人头,那些人虽未蒙面,可由于视线阻碍,
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依稀看见对方头顶的束冠上有一个金色的符号。
那些人离他很近,近的甚至能听到对方的话。
“人呢?”
“都跳下去了,连带那个竹楼。”
“给我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那几个束冠消失在悬崖顶上。
萧允宁又侧耳倾听着,脚步声不明显,但能听到疾驰而去,越来越远的马蹄声,他们应该是走了。
“呱呱呱——”
此时周遭除了山风的呼喝,剩下的也不过是孤鸟走兽的声音,
他在瑟瑟寒夜中,孤零零的一团小肉肉挂在枯枝上,
冷也就算了,腹中还饥饿了起来,他要有牙也就算了,还能啃个树皮啥的,可他现在满口的牙龈,只能塞进一只大拇指解解馋。
在唆了一会以后,从远处飞来一只乌黑的大鸟,停在了树枝的那头。
那只大鸟眼成乌金,在夜色中甚是璀璨,搭配这一身黑色的羽毛,再加上长而尖的嘴,好不犀利。
萧允宁打心底感觉这家伙绝不好惹,且八成是只食肉动物。
屋漏偏逢连夜雨,萧允宁啊萧允宁,你真是太难了。
金手指在哪里?白胡子爷爷在哪里?快来救朕,朕这出师未捷就要驾崩了!
好吧,叫天天不应,叫滴滴也不灵,求神佛不如求自己。
他皱起脸庞,摆出一个他自认最凶的表情,张开他满口无牙的小嘴,匍匐在树枝上,对着那动物“嗷呜——”的叫嚷,试图唬住对方。
挂在萧允宁手腕上的金色物品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那只乌金大鸟先是一怔,抖动了一下浑身的黑毛,大爪子往后挪了两步。
“咦?有点作用。”萧允宁庆幸自己的胆识,虽然此时体若残废,可忽悠个小动物啥的应该还行,“诶嘿,你是大鸟,俺可是不好惹的小脑斧。”
萧允宁正嘚瑟呢,谁知那乌金大鸟突然展开硕大的翅膀,勾起爪子,朝他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萧允宁就要放弃自己的这一世人生之时,他弱小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卷走。
待他反应过来,已然在一个温暖而布满肌肉的怀抱之中。
“小乌,休得无礼。”一个略带沙哑却苍劲有力的男人声音在他脑门上响起。